“姬卫东要走了?”
刚进家门,顾宁便梳着头发从楼上下来,对着正在换鞋的李学武问了一句。
李学武回头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嗯,说是京城的事忙完了”。
换好了鞋,望了望楼上,笑着问道:“儿子睡了?”
“早睡了,都几点了”
顾宁瞥了他,道:“下午姬卫东往这边送东西了,你不在家我说不收,他丢下东西就走了”。
“可不是咋地,这人真是的!”
秦京茹从房间里出来,将手里的包递给韩建昆,抱怨道:“进来就说是送礼来的,逗了李姝一会儿,水都没喝就走了”。
“他就那样,心眼子忒多”
李学武笑着给她点点头,道:“哪跟咱们似的心眼子实诚,他净整那些没用的,还当正经事似的”。
开了一楼的房门看了看,李姝躺在床上睡的正香,就差冒鼻涕泡了。
“晚上玩冒烟了,天黑了才回来,那还不肯罢休,把沙子弄的哪都是,差点挨顿打”
秦京茹逗笑着说了一句,顺着李学武开的房门往里看了看,道:“一会儿您抱上楼吧,我快抱不动了”。
“长得忒快了,比好些一般年龄的小孩子都大”
韩建昆最希罕李姝的,在这边经常哄着她玩,这会儿也笑着说了一句。
李学武给两口子点点头,说道:“快回去吧,挺晚的了,京茹好不容易回去一趟,还叫我给耽误了”。
“没事儿,得空再回去呗”
秦京茹从门口换了鞋,套了围脖道:“离着又不远,要不是天黑,我都想着自己骑车子回去了”。
“那,领导,我们回去了”
韩建昆跟李学武说了一声,又给顾宁点点头,这才同秦京茹一起出了门。
李学武一直送他们到门口,看着他们推着车子出了大门,往街口去以后,这才回了屋。
自打天气暖和以后,韩建昆也不开车回家了,即便是冬雪时分,也是赶上道路滑,或者天气不好才开车。
基本上就是自行车来回上下班,两口子这班上得,衔接的正好。
“姬卫东都送了点啥来?”
李学武回屋后,见着顾宁坐在壁炉前喝水,走过去问了一句。
顾宁则是指了指墙角的箱子,无奈道:“两大箱子玩具,说是大的小的一人一箱”。
“嚯——!瞧见没”
李学武笑着示意道:“这是会送礼的!都送到咱心坎儿里了!”
“嗯,送李姝心坎儿里了!”
顾宁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抿嘴道:“姬卫东逗她,叔叔这好,叔叔那好的,差点让人抱走了”。
“那不可能,我闺女聪明的很”
李学武坐在了媳妇身边,靠在了沙发上,道:“要说心眼子多,这孩子都快赶上六七岁的小孩了”。
“你要糊弄她,也就一回,要叫她知道了,下次你就甭想说听话了”。
也不知道是发育的好,还是基因好,或者家里人多,跟她接触的多,逗她的多。
李姝的智力发育很快,秦京茹嘴里念叨着古诗教给她她学不会,要是教她说俏皮话,一学就会。
李学武有的时候也在想,闺女现在长的就跟瓷娃娃一般,要是长大了,混血特征还不更明显啊。
你就瞅着吧,一个混血姑娘,满嘴的京片子混东北话,人家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东北混京城的混血呢。
跟着老太太学了个满嘴的东北话,跟着其他人又学了京片子。
尤其是在四合院玩的时候,那一院儿的人打招呼聊天,她可不就听着学着嘛。
你看她正经说话的时间晚,可她学说话的时间可早。
甚至刚会爬的时候可能就开始有学说话的记忆了。
“我明天就上班了,明早你把李姝送妈家去吧,京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顾宁又给李学武添了一杯热水,叮嘱道:“晚上你记得接她回来,玩野了都不着家了”。
“嗯嗯,我记着点,明早跟建昆说一声,让他提醒我”
李学武仰躺着,捏了捏鼻梁骨,道:“我跟姬卫东说了一下,等他回去帮我从港城买台冰箱送回来”。
“冰箱?买它干什么?”顾宁端着水杯回头看向他问道:“千里迢迢折腾它?咋弄回来啊?”
“你甭管了,航运的货船方便”
李学武抬手搭在了顾宁的肩膀上,微笑着说道:“真要为了剩菜剩饭,为了夏天吃一口凉的,我也就不折腾了,这不是为了孩子嘛”。
看着媳妇儿诧异的目光,他挑了挑眉毛,道:“你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吧?上手术、坐诊、出诊,对吧?”
“你就着孩子,秦京茹就着你,再怎么离家近,总有吃不到嘴的时候,家里备着奶就很有必要了”。
李学武解释道:“得着空了,你留一瓶奶在冰箱里,要是秦京茹找你不方便,或者你不方便,温了救急”。
“真有你的——!”
顾宁听懂了,这人早前死活都不愿意往家里置办贵重物品,就连别人送的电冰箱都送人了。
现在竟然为了儿子的一口饭,大费周章地从港城往回买冰箱。
是应该说他坚持原则好呢,还是说他瞎折腾好呢。
顾宁扯了扯嘴角,看着他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李学武坐直了身子,凑过去亲了她一口,道:“给我自己如何都舍不得,给你和孩子如何我都舍得”。
“你要干什么?”顾宁躲了躲,狐疑地看着他,像是防贼似的。
李学武好笑道:“明月高悬,夜深人静,孩子们都睡了,你说咱们应该干点啥?”
“我上楼去了——”
顾宁躲开他,站起身快步往楼上走去,同时叮嘱道:“你先洗澡,然后抱李姝上来,注意轻着点”。
“你不等我一起吗?”
李学武追着媳妇的身影笑着逗了一句,这让顾宁走的更快了,就像让狗撵了似的。
见媳妇儿如此,他也是觉得好笑,端着茶几上的杯子喝了热水。
在收拾好壁炉里的火,去一楼浴室洗了个澡后,这才去房间里抱了李姝往楼上走。
怪不得秦京茹说快抱不动她了,几天没抱她,这么一上手,感觉得有三十斤沉了。
这年月谁家没满两周的孩子有三十斤沉啊,也就是李姝吧。
长得大,长得快,还能吃,鸡蛋、牛奶、辅食咔咔造。
嫌弃别人喂的慢了,自己要拿着小勺子吃饭,基本上不糟践什么,主打一个能吃、能睡、能折腾。
看着闺女熟睡的小脸,李学武也在想象,未来她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文静的?好像不沾边……
活泼的?好像不满足……
淘气的?好像有点是……
无论是个什么样性格的女孩儿,李学武都希望她快乐、健康地成长。
客房收拾了出来给李姝,未来可能是姐弟两个其中一人的房间。
家里就四个房间,都快住遍了,反正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顾宁肚子大,上下楼不方便的时候,他们甚至在一楼那间现在李姝当玩具房那屋住过。
二楼客房的摆设没有挪动,仅仅是在床边摆了一张儿童床。
得多谢大姥的手巧,李学武只形容过一遍,这婴儿床和儿童床就都有了。
甚至四周的护栏都做了巧妙的处理,不会夹着孩子,更不会拐着孩子的腿。
就算是睡觉再能折腾的李姝,睡在里面也不会掉下去。
当然了,早晨起来的时候得把她从儿童床上抱出来,否则这小丫头敢自己往外翻。
秦京茹说也不知道怎么学的,现在可着床上,或者地板上,敢自己翻跟头玩了。
不是武术或者杂技的那种轮空翻,就是小孩子脑袋先别在地上,屁股一撅一扭的那种玩法。
在地板上玩还可以,只要盯着她别做危险动作伤了脖子。
可要是在床上往下翻,掉在地上还不得摔的哇哇哭啊。
磕着后脑勺都兴许有生命危险,或者影响智力发育。
所以一楼客房里的沙坑就是为了防备这个准备的。
而李学武或者顾宁都记得,早晨一醒来,第一个先来李姝这屋看看她醒了没。
只要晚上玩的晚了,早晨就睡的足,要是早睡,且看着吧,四点都行干起来。
当爹的是没有理由抱怨的,该起来伺候孩子的时候即便是手忙脚乱也得干,不然让顾宁一个人忙活,一上午都忙不完。
就一个洗脸,一个换裓子,能把人为难的团团转,两口子晚上睡觉看着孩子乐,早晨起来看着孩子想哭。
这还得说秦京茹在这边尽心尽力,早早的就来帮忙,要是碰见个不行的,说不得怄多少气。
还得说李学武有能耐,有条件选人用人,也有条件满足人家的需要。
顺利地给闺女放进儿童床里,盖好了小被子,蹑手蹑脚地出来。
他就像是得手了的小偷似的,搓搓手,坏笑着往主卧走去。
看着已经熄灯的书房和小客厅,以及关着的主卧房门。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叽咕叽咕眼睛,试探着走到房门前拉了拉门把手。
果然,被顾宁锁上了!
这成何体统!夫妻本是一体,为了要孩子已经好几个月没在一起了,现在竟然要把他拒之门外!
“咳咳——!”
李学武轻轻咳嗽了一声,很怕吵醒了儿子,那小家伙的大嗓门,能把隔壁李姝也叫醒。
所以就算是要进屋,也得小心翼翼地来,不敢有大动静。
“媳妇儿——顾宁——”
“咳咳——让我进屋啊”
李学武站在门口小声招呼了两句,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
睡着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敢打赌,顾宁一定没睡着,一定在听着他的动静!
而且,很有可能正在抿嘴笑。
就赌一张保底月票的!
“媳妇儿,我回来了——”
李学武轻轻敲了敲门,道:“外面真冷啊,快让我进屋吧,不然冻感冒了~”
这话说完甭说屋里的顾宁不信了,就是他自己都没当真。
别墅一年烧了五吨煤,一大车木头,就怕顾宁坐月子凉着,屋里穿背心都不嫌凉。
也就是孩子出了月科了,外面天气也暖和了,这才不那么烧的。
可就晚上这会儿,窗帘都拉着,屋里穿着半截袖和大裤衩,丝毫没觉得凉,反而有些热。
他就是故意逗顾宁,没话找话罢了,也怕对方觉察出什么。
因为对方坚持不开门,还装睡,所以李学武准备对这门执行秘密处理,再对她执行突击处理。
你就想吧,他是谁?
算计人都能算计到死了朝哪边埋的人,就这么点小事还能难住他?
他既然想要做坏事,还敢在楼下明目张胆地撩拨顾宁,他能没个完全的准备?
“媳妇儿——睡着了嘛”
李学武一边从留声机的。
等蹑手蹑脚地回到门前,钥匙对准了门内锁的时候,他又招呼道:“媳妇儿——外面冷啊,我得进屋睡觉啊——”
喀嚓——
李学武拧开了门锁,得意地一笑,随即坏笑着嘿嘿嘿地拧了门把手就要进去。
可谁承想,这门把手怎么拧都拧不开,好像有弹簧似的。
李学武知道是因为啥了,他好笑地冲着门缝道:“小娘子!你躲不掉的!你就从了俺老猪吧!”
“不行——!”
顾宁娇羞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她小声地说道:“明天我还得上班呢!”
明明就锁了门的,明明就查了门钥匙的,就三把,她都收起来了。
你敢信?!
这坏人为了做坏事,竟然偷偷配了一把钥匙!
多大的闲心啊!
她早就听见李学武上楼的声音了,一直等在床上。
听见他试探着开门的时候还抿着嘴偷笑,尤其是对方商量着开门的时候,笑的更欢了,差点忍不住。
还是把嘴捂在了被子里,这才强忍着没笑出声。
可见着这坏人说了两遍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了,以她对李学武的了解,这人绝对不会做无用的试探。
尤其是在确定她不会开门的情况下,怎么会一直商量着她开门呢。
借口和话术都说的这么敷衍和重复,听着就有问题。
她鸟悄地下了床,往门口站着听了一下,有金属咔咔的声音,尤其是当他再次商量自己的时候,她哪里还不知道这坏人手里还有一把钥匙。
跟自己在这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呢!真够鸡贼的!
这坏人心眼子怎么就这么多呢!
要是用在正地方也就算了,连这种事都要搞计划,真是的!
“吓——这说的什么话!”
李学武在门口攥着门把手,还不敢使劲儿拧,怕伤了她的手腕。
嘴里打着哈哈道:“谁说不让你上班了,我是最支持你工作和事业的了,咱们夫妻同心,共同进步嘛!”
“那你让我好好休息,明早我还得早起呢——”
顾宁半是认真半是商量地说道:“你总不能让我第一天上班就出丑吧,没精打采的,晚上还得喂孩子,没时间的”。
“放心!我又没说怎么着你!”
李学武商量道:“我就是回屋睡觉啊,咱们得睡觉啊,是不是”。
“真的?你就只是睡觉?”
顾宁贴着门缝确定道:“你说话可得算话,就只是睡觉!”
“当然,当然!我当然说话算话,我从来不说谎骗人的!”
李学武一本正经地保证道:“我只是回屋睡觉,绝对不会打扰你休息,我保证!”
“我可跟你说……”
顾宁犹豫着松开了门把手,看着开门的李学武认真地说道:“晚上我要起来一次,明早还得早点起来收拾,明天一天的适应工作呢”。
“我能不知道嘛——!”
李学武像大灰狼似的笑了笑,抱了抱她,随后松开手说道:“我最理解你了,晚上的时候我跟你一起,明早我也帮你,绝不让你一个人受苦”。
他哄着顾宁往回走,扶着她上了床,抻好了被子,这才去门口茶桌上倒了两杯热水进来。
“你倒水干啥?”
顾宁刚刚舒缓的神经因为他倒水的动作再一次警觉了起来。
就倚在床头看着他,看着他把两杯水放在了床头柜上。
“春天,火大,刚刚喝了一大杯水了,怕夜里渴了,起身麻烦”
他这么说着,还把暖瓶放在了床头柜上,说的好像是这么回事。
顾宁就这么怀疑地看着他收拾着,直到他开始脱睡衣。
“你要干啥?”
顾宁再一次警惕道:“睡觉为啥要脱了睡衣?”
“热,你没感觉出来啊”
李学武很正常地坐在了床上,光着膀子又脱了睡裤,无奈地说道:“春天了,火旺,血热,晚上怕踹了被子,凉快点睡的舒服”。
听着他的解释,顾宁是不信的,这人养生的工夫比早前的皇帝还要仔细,凉的不吃,热的不吃,刺激的不吃,酒不喝了,烟戒了。
你现在听听他说啥,晚上睡觉竟然要脱了睡衣再睡。
他以前没有东西盖肩膀和肚脐都不会闭眼睛的,很怕凉着骨缝和肚子。
现在说这个,她会信?
甭管信不信,李学武已经钻进被窝了,看着她狐疑的目光问道:“你不热吗?”
“不热——”
顾宁坚决地摇了摇头,道:“我不会脱睡衣睡觉的,你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