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好歹!”
罗云被周小白拉着,可还是瞪着眼睛叫嚷道:“不是你们把车子横堵在这,我们能摔倒?!”
“是~是~是~都是我们的错!”
钟悦民瞧见姑娘以后已经动了心思,这会儿哪里会让袁军跟她们僵持起来。
嘴里一边说着抱歉的话,一边解释着自己的不注意,还贴心地问了两人受伤没受伤,要不要去医院。
周小白实诚些,更不愿意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触,所以这会儿接了自己的车子,摇摇头拒绝了他们的帮助。
罗云瞪了她们一眼,有心再骂几句,可周小白担心上班迟到,已经拉着她要走,只能狠狠地瞪了几人。
“哎!去哪儿啊,我们送送你们吧!”
钟悦民笑着招呼了一声,就要去推车子,可见两个姑娘越走越快,都不上车子了。
他嬉笑着打量两人的背影,尤其是那个安静的姑娘,白,嫩,还有我见犹怜的独特气质,这是他喜欢的类型。
喜欢的就要追,再不追就不见了!
钟悦民几人都是愣小子,坏小子,也不怕人家拒绝,已经推着车子追了上来。
还没等他们追上人呢,就见那两个姑娘是奔着那处大宅去的。
也许是上了大街,也许是到了单位门口,两个姑娘再没有了紧张神色,说笑着推了车子进的大门。
而凑巧的是,钟悦民正瞧见那卡着小手枪的保卫帮着两人推车子,打招呼有说有笑的。
他有些发楞,打量着这处大宅,也没听说这里是什么紧要的部门,或者部队上的衙门啊。
他爸的职务就不低,袁军他爸也是一样,四九城里有数的大院他们都知道。
眼巴前这一处还真就让他们为难了,按道理来说,依着几人的身份和关系,这样的院子也不是不能进去转转。
但前提是人家得认他们,认他们说出的关系和背景。
或者胡编乱造说找人,依着他们的口条蒙混过关并不困难。
钟悦民犹豫的这会儿工夫,大宅的进车门已经关上了,那保卫也重新回了岗亭。
袁军见他犹豫,一踹他的车子,歪头示意了一下,让他冲。
反正又不会出什么事,让进就进,不让进就走,还能挨打咋地。
钟悦民目光扫过几人,顿时有了自信,推着车子便上了门。
这会儿保卫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冷眼看着这些小崽子近前,手已经按在了警报器上。
“您好,我们想进去找个人”
钟悦民倒是看出了门口警卫的警惕目光,用最无害的表情跟对方套了近乎。
保卫却是个二百五,这会儿也不搭理他,就是瞪着眼睛看他,尤其是车子前轮,前面一点就是一条警戒黄线。
钟悦民见他不说话,顺着他的眼神往下看,也见着地上那条黄线了。
也许是不懂,他也没敢冒失,车子微微后撤,让出了好大一块空间。
而门岗里的保卫目光这才看向了他,又看向了前方,丝毫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
袁军见这警卫这么牛气,皱了皱眉头就要进去理论,却是被钟悦民给拦住了。
吵架解决不了问题,更不想给那两个姑娘留下不好的印象。
“哥们,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进去转转”
钟悦民很坦白地说了实话,一副我不骗你,你也别不搭理我的意思。
门卫瞅了瞅他递过来的香烟,撇撇嘴,从兜里掏出一根华子卡在了耳朵上。
这是早晨李处长来时扔给他的,今天这个哔装的太及时了。
门岗警卫不是别人,正是东北张万河的大公子张大勇。
这小子腰宽体圆,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子,穿上军大衣,扎着武装带往这里一站,一般人真不敢跟他招式。
你就看他那大手爪子吧,呼脸上都能把人大迷糊了。
反正钟悦民不敢硬闯,他就怕这样单纯的兵。
刚刚他给保卫让的是红梅,已经算是普通烟里顶有面儿的了,一般人他还舍不得呢。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里的保卫抽华子?!
甘霖娘!
逗我玩呢是吧!
要装哔也不用这么刻意吧,他爸在单位的时候也抽不起这玩意儿啊!
只能说人家是真瞧不起他的客气,更不想跟他搭关系。
“同志,我不进去,但你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单位行了吧?”
钟悦民晃了晃脑袋,认真道:“我们都是西城大院的,要真查你这单位也不难,无非是多跑几步路”。
“当然!”
他示意了漆黑的大门,打量着保卫道:“如果是保密部门那就算了,就当我们没来过”。
“这里是单位俱乐部”
张大勇见这几个小子真不走,一会赵老四出来又要说他,只能催促道:“这里不对外”。
“不对吧?!”
袁军指了指大门,瞪着眼睛问道:“刚刚我们明明见着两个姑娘进去了的!”
“那是内部职工”
张大勇面无表情地从岗亭里走了出来,往他们车子前面一站,跟特么熊瞎子似的。
你说袁军敢砍人,挎包里揣着菜刀,可他见着这样的壮汉也胆颤。
没个不胆颤,怕他腰上的大五四是一方面,丫的从岗亭里出来还拎着一条一米多长的胶皮棍子。
他们见识少,没挨个这玩意儿揍,也没见过别人挨揍,但他们不傻。
小孩胳膊粗细的棍子,啥材质的砸身上都够一呛啊。
更遑论是在这大汉手里,跟特么拎擀面杖似的。
钟悦民觉得这棍子抡自己身上,都能把自己送走,明天家里就能吃席了。
所以这保卫往前走一步,他们就忍不住往后退一步,直到离开了黄色警戒线。
钟悦民几人站在黄线外,看着那警卫重新回了岗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今天可是丢了大人了,追姑娘没追到,给人家客气打招呼又没赶了出来,连烟的面子都不给,这得是多大的意见。
可以这么说,看着面前的漆黑大门,钟悦民很不满意,但他不敢闯。
就凭借养的起门口那壮汉,这内部性质的俱乐部也不是一般的单位。
哎!说来也是巧,无巧不成书。
钟悦民等人站在黄线外为难的时候,正往这边来凑热闹的李援朝等人撞见了。
“艹!正找你呢!”
李援朝笑着骂骂咧咧地蹬着车子过来,一捏闸,逗笑道:“上次特么骗我们去劳动,我真想尅你!”
“尅吧,我绝不还手~”
钟悦民垂头丧气,满脸的生无可恋,一副我随时都想死的模样回了他的话。
李援朝这会儿也诧异了,顺着钟悦民的目光往前面瞅,原来是一处大铁门。
“艹!看啥呢,我特么还以为你看姑娘的!”
“唉~你不懂~”
钟悦民就能整这出儿,痞子劲上来了,特能演。
李援朝好笑地撑着车子支腿站了,逗笑问道:“你爱上了大铁门?还是那门卫?”
“……”
钟悦民无语地看着他,直想说我爱上了撕你嘴!
袁军撇撇嘴,觉得今天特没劲,示意了那处大宅道:“被迷花眼了,要追的姑娘进了大院,追不成了,相思病”。
说完好笑道:“你们来的早,发现及时,不然就要转神经病了”。
“哈哈哈~”
李援朝等人大笑出声,下了车子示意大黑铁门问道:“什么单位这么牛哔,还能挡住咱们得脚步”。
“不知道”
钟悦民观察着,道:“说是内部俱乐部,可我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处啊”。
“嘿!你要这么说”
李援朝左右撒么了一圈,道:“我也没听说啊,啥单位的俱乐部?”
说完目光看向了身后的小伙伴们,可他们俱是摇头,更不知道这里是啥单位了。
“看着那警卫挺唬人的”
钟悦民嘀咕了一句,随后道:“算了,大不了我等她出来再说”。
“这天气,你在外面等着?”
李援朝用看傻哔的眼神看了钟悦民一眼,随后观察了一下,道:“这院子好像是跟顽主们聚会的
说完扫了一眼门牌号,这才抬了抬眉毛,给钟悦民说道:“甭害怕,能给顽主搭桥的,又能是什么牛哔俱乐部!”
“走!”
李援朝是真的猛,一挥手,给钟悦民说道:“这是偏门,咱们不管他,去正门,我带你从那里进!”
还真就是这股子闯劲,不然也不会闯下这么大的名头,在老兵圈子里,他可是个头面人物。
尤其是今天,好多顽主在这边聚会,真要是让他掀翻了对方的架子,这名头可就更响了。
他才不在乎这里是什么衙门,或者什么俱乐部呢,真要是衙门的俱乐部,那他更有资格享受了。
今天他就要带着兄弟们进去玩一玩,耍一耍。
——
后世有一种说法,年轻的光棍那么多,没有工作没有钱,真要是娶不上媳妇,到一定岁数就不能凑在一起抱团生活,乃至是养老吗?
太科学,太正经的理论无从知晓,更不知道应该从哪个方便去讨论。
或是伦理,或是社会,或是经济。
但在江湖上有个比较说的通的缘由,那就是两个男人在一起还好,可只要无所事事的男人聚在一起人数超过三个,就会自动诞生一个点子王。
要是一大群无所事事的男人聚在一起……
某年某月某日,沛县。
刘季、卢绾、樊哙、夏侯婴、周勃、任敖等人聚在一起无所事事地喝酒扯闲蛋。
突然,刘邦站起身,挥手惊喜道:“我有个点子……”
得!非得天下大乱不可。
所以江湖规矩,只要无所事事的男人聚在一起超过一定的数量,准得出事。
东城一号俱乐部大门口,周常利站在台阶下同来找他的各顽主们打着招呼,寒暄着,同时也在解释这段时间去干什么了。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周常利还算是很收敛的,并没有说出具体的工作地点,也没有说出工作单位,仅仅是介绍了一些工作性质相关的内容。
可杨帆大海,不正是这些少年们的梦嘛,那首歌不就在耳边回荡,大海航行靠舵手~
这边正在说这话,却见一队老兵们来势汹汹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所有顽主大哥们均是停止了话语,并且往周常利身边靠了过来。
今天是周常利搭台子请地面上的大哥们喝酒,有人来砸场子,自然是坏了所有人的面子。
见着大哥们出头,那些顽主们也都扔了手里的烟头聚了上来,肾上腺素猛增。
不过来是来,李援朝等人丝毫没把这些顽主们当回事。
去年八月份那场喧闹犹自在耳边回荡着,那时候他们把顽主们打惨了,这会儿还牛气着呢,很是瞧不起这些乌合之众。
张海洋等人自然地与顽主们对峙在了一起,各分东西,堵在了俱乐部正门前。
李援朝却是没搭理这一茬儿,揽着钟悦民的肩膀就往台阶上走。
钟悦民这会儿是有些不自在的,心里隐隐觉得李援朝是拿他当枪使了。
可已经被对方架在了这里,要是这个时候退缩,不仅仅是丢面子的事,还要得罪了李援朝,以后就没法在圈子里混了。
他回头瞅了袁军和郑童一眼,示意两人别跟上来。
可事已至此,袁军和郑童哪里敢让他一个人跟着李援朝往里闯,真出了事,谁都保不住他。
尤其是这会儿台阶下的场面更加紧张,顽主们已经把过来的老兵们团团围住了。
到底还是顽主们多一些,今天是四九城顽主聚会,老兵们可没有提前组织。
郑童有些紧张地看了
这些人的动态全都被门口保卫看在了眼里,手里早就按下了警报器,全俱乐部除了门岗,其他保卫都在往这边赶。
赵老四就在门房里,看见形势不好,内部电话直接连通到了于丽办公室。
于丽也是刚忙完回来,不敢影响了李学武工作,赶紧接的电话。
可电话里赵老四的汇报差点让她骂人,当赵老四解释过后问如何处理,她有心直接下命令。
可又想起刚刚,忍不住看了看李学武的表情。
这个时候的电话机就不要说什么保密效果了,就差跟广播比高低了。
所以赵老四的汇报,李学武一定是听见了。
于丽见李学武没说话,但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便知道如何回答了。
她只有一句,那便是:如果什么人都能来闹,那咱们以后还要不要开门了,你们保卫科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赵老四的回答也很简练,只三个字:知道了。
这边撂下电话,紧急集合过来的保卫们手里均是拎着防暴警棍,另一边还有几个防暴盾牌。
也真是钟悦民今天不走运,正门门卫依旧是不搭理他们的招呼,更没给李援朝表明身份的机会。
只见赵老四冷着脸走出门,也不看周常利的脸色,更不听李援朝的主动解释身份。
他就挥了挥手,然后背着手挺直了身子站在正门前,傲然地看着台阶上将要上来的李援朝等人,以及台阶
“杀!”
军大衣、冬棉帽、武装带、黑軍勾,手里拎着防暴胶棍,差不多都是膀大腰圆的东北大汉,如下山猛虎一般喊着号子。
这些人从门口小跑着涌了出来,三人一队,不管面前是谁,盾牌手往前冲下来,身后两个人抡起胶棍劈头盖脸地就往下打。
保卫其实不是很多,也就十八九个人,组成的小队也就六组,可气势上完全压倒了
“我爸是……”
“是你妈!”
也不知道是谁,见着场面难以控制,要报出身份背景,可那些保卫哪里管他们的爹是谁,问问你妈去吧。
所以场面不是很乱,乱的是台阶下的这一面。
赵老四就背着手站在那,风淡云轻地看着保卫们按照训练动作往下清人,胶棍打的恰当好处。
倒不下,但喊疼,抱头鼠蹿,狼狈不堪。
这一刻,台阶下的顽主们大受震撼,真难得一见专业的打架是如何行动的,今天是开了眼界了。
不仅仅是他们愣住,就是周常利也不敢相信,赵老四会派出保卫们跟这些老兵动手,甚至都开始清理站的比较靠前的顽主们了。
没办法,顽主们赶紧闪开,给了这些老兵逃窜的机遇,要是再不给他们让口子,这些人备不住要掏刀子了。
实在是打的太疼了,这些老兵再牛哔,再嚣张,也受不得胶皮棍子的苦。
一时间哭爹喊娘,叫嚷的声音刺透耳背,好像要杀猪一般。
有了逃跑的口子,这些人跑的是真快,就恨爹妈不多给生两条腿。
李援朝这小子太贼了,瞧见那些保卫出来的时候就往旁边跑了,跳过石狮子,踩着花坛边上跳走的。
而钟悦民等人也不慢,还是郑童眼镜被打掉耽误了,袁军肩膀挨了一下子,差点打跪下他。
这些人逃走,顽主们避让,大门前一片肃穆安静。
周常利满眼震惊和苦涩地看着台阶上,大门前背手站立的赵老四。
他有些懂了赵老四坚持留在这里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