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两人已经疏远了,刘岚却知道用机关的规则来找他办事了,这让他心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来。
刘岚既然懂得这么做,就说明她成长了,成熟了,不会给他惹祸子了。
所以李怀德没明确表态,但也没说让师弱翁把手表拿回去。
师弱翁哪里不清楚事情已经办成了,走的时候瞅都没瞅那块表,他怕自己忍不住心疼。
他心疼,李怀德可不会心疼,手表再好,人也只有一只手能戴,还没听说两只手全戴表的,傻帽了属于。
所以在发现是块精致女士手表后,转手就送给了上门来教舞蹈的周苗苗。
这也是刘岚被传唤,李怀德跟着,周苗苗也跟着来的原因。
啼笑皆非,无语死了。
他们三个被带到了接待室,听他们解释完,李学武更不知道该说啥是好了。
刘岚站在那低着头不说话,李怀德坐在长椅上皱着眉沉默,周苗苗站在一边捏着手指头,尴尬的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知道他们是轧钢厂的人,所以郑富华没跟进来,去等一线消息了。
这边只有李学武和一名刑事组干事在,对方做的笔录。
李学武听他问完了话,按住了他要收走的笔录,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了他出门。
在门外说了几句后,刑事干事进屋带走了刘岚,留下了李怀德和周苗苗。
其实三人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块表怎么了,最初刘岚还以为是柴永树偷的呢。
可等来了纪监大院,看了大厅里的情况,又见到了李学武,三人现在都有些发蒙。
一块手表而已,还至于分局和纪监联合查?
刘岚被带出来以后想要跟李学武说话,却被李学武制止了。
“记住了,好好配合办案人员的调查取证,有什么说什么,千万别耍小聪明,否则害人害己”
李学武点了点她就提醒了这么一句,随后示意刑事干事带她重新做笔录。
等看着对方进了审讯室以后,他这才推开门走进了接待室。
李怀德有些尴尬地看了李学武一眼,问道:“咋回事?”
“有点麻烦”
李学武走到李怀德身边坐了下来,也没理会一旁站着的周苗苗,轻声解释道:“案子特别大,我给您说了我在这忙到走不掉”。
“我没想着你在这,唉~”
李怀德有些无语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想着跟这个案子牵扯在了一起”。
“我知道”
李学武微微一笑,安慰着拍了拍老李的膝盖,站起身边往办公桌走边说道:“那块手表是柴永树从死尸手上扒下来的,您当然不知道”。
“啊?!”
李怀德听了这话没咋地,站在一旁的周苗苗可吓坏了,一屁股坐在了长椅上,脸色唰白。
她不啊还好,这么一啊给李怀德吓了一激灵,瞪了对方一眼,转过头皱眉看着李学武问道:“是你查的案子?”
“对”
李学武拿起桌上的笔录看了看,随手撕下来折叠好转身走回来交给了李怀德。
李怀德看了看李学武,伸手接了过去,点头道:“我没想到这么严重”。
“有些麻烦,牵扯的人太多了”
李学武拎着椅子坐在了他斜对面,掏出钢笔点了点手里的笔录本子,道:“光是副科级以上的,怕不是得有小二百人了”。
“真的?!!”
李怀德这一次倒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学武。
他不是不相信李学武说的话,他是不相信自己跟这么大的案子扯到了一处。
“哕~~~”
周苗苗在骤然惊讶过后终于有了反应,不过有点强烈,不知道她是不是对那块手表做了什么“非礼”的动作。
这一次倒是换成李学武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了。
李怀德读懂了李学武的惊讶,满脸尴尬地说道:“她可能是吓的”。
“哦~哦~”
李学武嘴角扯了扯,看了李怀德一眼,既然他这么有信心,就说明周苗苗真的是吓的,而不是要下人。
人紧张到了极点,或者内心的恐惧引起了某些经历,会有这种恶心的感觉。
听了李怀德的解释,李学武也没管她,继续说道:“您再好好想想,这件事跟您有没有关系”。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李怀德哪里还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仔细想了想,说道:“前面的事我不知道,是师弱翁把这块手表卖给我的”。
“是嘛?”
李学武抬了抬眉毛,问道:“不是直接卖给周苗苗同志的吗?”
周苗苗还在忍着恶心,突然听到李学武提及自己的名字,一下子愣住。
李怀德转头看了正恶心的周苗苗一眼,道:“你是跟师副主任买的这块手表,对吧?”
“对……吧?”
周苗苗也不是傻子,这会儿也明白咋回事了,只是言语上有些含糊,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牵扯到她。
李学武在本子上快速地做着笔录,嘴里则是说道:“周苗苗你是跟师副主任买的这块手表,价值一百六十元,他没有说表的来源”。
“是……对的”
周苗苗读懂了李主任的眼神,捂着胸口含糊地答应了下来。
李学武则是继续说道:“今天被传唤,因为害怕,又担心厂里的干部出问题,所以主动给李主任汇报,请他跟着一起来的,对吧”。
“是,是这个样子的”
周苗苗点头答应着,她听出李学武话里的意思了,这是在教她以后遇着人问该怎么说呢。
既然把她跟李主任联系在了一起,又表明了她主动汇报的程序,她心里逐渐有底了。
这会儿她分心,没有再想手表的事,也不觉得恶心了。
李怀德坐在一旁不再开口说话,听着李学武把脉络关系理顺,并且记在心里。
他刚才有些慌了,解释不通不说,还没有把自己摘出来。
而李学武这么安排,这个案子就跟他没有关系了,所有的环节就都不存在了。
李学武这会儿看向李怀德问道:“领导,师副主任在哪,恐怕他得做个笔录”。
说着话还用钢笔敲了敲自己手里的本子做了提醒。
李怀德点了点头,道:“师弱翁同志受伤住院了,恐怕得等明天才能过来,回去后我会尽快安排这件事”。
“行了,解释清楚了”
李学武微微一笑,将重新做的笔录放在了两人面前,道:“误会澄清,皆大欢喜,按了手印就回去吧,您还得忙工作呢”。
李怀德在看过更详细的笔录过后点点头,在上面按了手印。
等周苗苗跟着按过之后,李学武收起笔录,悄声说道:“这边我来跟纪监协调,不会有问题了”。
“但是咱们厂那边”
李学武眼睛微微一眯,晃了晃手里的本子提醒道:“师副主任那儿不能出了问题”。
李怀德点了点头,道:“你安心办案,这件事我来安排”。
“那就好”
李学武笑着站起身,有些歉意地说道:“下午那会儿我被郑局和纪监这边给架住了,给您打电话没找到您,所以晚上的饭……”
“我懂,给你打电话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李怀德站起身拍了拍李学武的胳膊,温声道:“今晚的饭是吃不上了,不太吉利”。
说着话微微一笑,道:“等你忙完了这个案子再说,不急”。
“我会尽快完成这边的工作”
李学武认真地保证道:“尽快返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不会耽误厂里工作的”。
李怀德今天的兴致不高,耐心已经磨没了,跟李学武不是外人,点点头便出门去了。
李学武本想跟着出去的,一回头却瞧见周苗苗还跟椅子上坐着呢。
“李……李副主任,对不起”
周苗苗惭愧地看着李学武,低着头认错,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李学武看了看她,问道:“你哪不舒服,用不用我叫医生?”
“不、不用”
她抬起头,脸色有些红地小声说道:“我腿有些不听使唤了……”
原来是吓的,李学武还以为她尿了呢。
“桌上茶杯里有温水,你先缓一缓,我跟领导说几句话,在外面等你”。
他才不会去扶她,更不会主动说回头送她,这种姑娘可沾不得,尤其是领导的姑娘。
门口,李怀德抽着烟,明显是在等周苗苗。
李学武也给自己点了一支,示意了送对方上车,边走边解释了周苗苗的情况。
李怀德听后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检讨道:“是我的错,这件事搞的,唉~”
“阴差阳错吧”
李学武简单地评价了一句,外面这会儿风还不小,吹出的烟很快便飘散开。
停车场这边还算是亮,没什么人,两人说话也没了顾忌。
“这次牵扯到不少工厂和集体的负责人”
李学武先是说了一句,等李怀德发楞的工夫又转变了话题,聊起了商业旅行团的事。
李怀德嘴里应付着,可心里早就开始打起了算盘珠子。
秦桧还有三五个朋友呢,他也是有自己的圈子,这个消息价值连城。
李学武故意漏给他的,明显就是在提醒他想要布置就得赶快行动了。
这个人情可不比刚刚的小,李怀德看着身边走着的,汇报工作的李学武越发的满意。
见栗海洋小跑着过来,他示意了办公楼方向,示意他去接一下周苗苗。
栗海洋看了一眼李主任的脸色,见多云转晴,就知道这一次又让李副主任办了大事。
国际饭店开业那天出的乱子事后领导不是没有过问,师副主任还在领导面前告了李副主任的刁状。
现在看来,李副主任明显技高一筹,吉人天相,连老天都在帮他。
李主任心里是个什么想法栗海洋不知道,他就知道今天李主任撞李副主任枪口上了。
等栗海洋扶着周苗苗出来,李怀德拍了拍李学武的胳膊,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李学武看着栗海洋扶了周苗苗上车,摆摆手,目送着伏尔加m24闪着车灯离开。
他当然要维护李怀德,这一次他不出手,李怀德也会化险为夷。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揪也揪不出来李怀德,更没法把这个案子刮李怀德身上。
再一个,他现在跟李怀德相处的还算是融洽,虽然对方已经有了平衡自己的心,可终究没有太多恶意。
这块挡箭牌还得继续留着,毕竟风还没有吹过去,再找这么一个合适的也不容易呢。
李怀德和周苗苗可以走,刘岚必须留在这里接受进一步询问。
因为她是这块手表从柴永树手里流出的第一环,她跟柴永树又是前夫妻关系,必须搞清楚才行。
应该是知道这块手表被柴永树从哪儿搞到的了,李学武进楼门以后就听着她在哭着骂街。
骂柴永树不是人,不是个东西,竟然送这种东西给她,永远都不要想着复婚了。
李学武看着大厅里看热闹的众人,心里不由得一阵好笑,今天可真够鸡飞狗跳的。
——
“学武,来”
李学武正在审讯室参与审讯,目标正是粮食站前站长。
主要审讯任务基本完成了,他又走不了,便选了这一间。
倒不是为了魏巍报仇什么的,他没那么幼稚可笑,他就是想知道知道,这个站长是怎么打开潘多拉魔盒的。
刚审到一半,便见郑富华皱着眉头站在门口叫他。
李学武站起身赶紧走了出去,能是郑富华亲自来,一定有事。
“出事了”
郑富华满脸严肃地拉了李学武一下,示意了大厅方向道:“走,边走边说”。
李学武微微皱眉,郑富华嘴里的出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严重程度。
似是他这样身份的领导,平日里用词说话都是极为谨慎的。
虽不见他面上有多少慌张,可还是能从对方迈步频率上感受到紧张气氛。
“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郑富华边走边说道:“好消息是赖一德找到了,在火车站附近的明德楼酒家,赖山川也在”。
“坏消息是赖一德纠集了十几个同样出身的年轻人,他们手里有几杆长枪,不排除有炸药的可能”。
“还有”
郑富华带着李学武出门,提醒道:“你汇报的情况被学校确定属实,赖一德确实是学校射击队的佼佼者”。
“好消息不太好,坏消息可真的坏啊!”
李学武扶着门请了对方先走,随后问道:“您叫我出来的意思是?”
“高局已经在现场了,命令我协调卫三团支援,所以你得到现场协调指挥”。
郑富华招手示意了停车场的司机把车开过来,嘴里还说道:“我点名要了你跟我说过的那支特勤队”。
“怎么样?亮个相吧!”
“亮啥?洋相?”
李学武苦笑着看了开过来的吉普车,以及打开了车灯的自己那台指挥车。
“郑局,咱们说好的,我可是负责审讯的,外勤不是余大儒负责嘛”。
“这个时候就别客气了”
郑富华不接他这一茬儿,等车过来了,亲自给李学武打开了车门子,示意了指挥车给李学武说道:“让你的车在后面跟着,这件事完了,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您觉得我会信?”
李学武无奈地给韩建昆做了个手势,随即扶了车门子请郑富华先上了车。
两人坐在后座,随着汽车启动,郑富华开始给李学武通报实际情况。
侦查员一直在跟着赖山川,从他拎着行李包走出分局大楼,上了他的吉普车以后,他们就跟了上去。
在纪监这边从杜小燕嘴里撬出赖一德的问题后,侦查员就在寻找这小子的身影。
包括赖家、学校,以及对方经常去的场所,都进行了摸查。
结果这边赖山川行动诡异,赖一德也消失了一般。
赖山川乘坐他的吉普车先是回到家,侦查员监听电话没有打出情况,又蹲守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直等到对方司机独自离开,一边安排人手跟踪司机,一边等着赖山川现身。
而在天彻底黑了以后,仍然没有动静,要不是屋里开了灯,侦查员判定屋里有人在说话,他们都要闯进去了。
怕就怕赖山川走极端,或者做出更大的反应。
从后方传来的消息是,赖山川办公室里搜查出了高浓度氰化钾。
办公室秘书说在洗刷领导茶杯时发现了白色未完全溶解的粉末,当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有微苦的味道。
上面领导给出的指使是,要在保证赖山川安全的同时,最大程度监视到他都跟谁联系了。
这个案子已经牵扯出太多的人了,上面也不怕窟窿大了,总需要一个个儿高的站出来顶着。
抓捕前判定和抓捕后审讯完全是两个难度,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能在抓捕前能确定更多的人。
而赖山川已经觉察出了不对头,更是没有给他们留机会,更没有给自己留机会。
最后一天了好哥哥们,双倍时间难得,大家努努力,如果月票加更的活动完成,我争取搞个加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