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唠啥呢!”
“嘻嘻”
秦淮茹两人正在前台说着,突然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
等她回头去看,却是冯娟笑嘻嘻的得意模样。
“呀吓我一跳”
她轻轻拍了玩闹的冯娟一下,嗔道:“你怎么从后面过来了?”
“去厨房了呀”
冯娟微笑着解释道:“还说呢,刚才厨房钱师傅还找您呢,问上不上猪手”。
“上啊,为啥不上?”
张松英接茬儿道:“不是菜单都订好了的嘛”
“是不方便吃”
冯娟又看向她,道:“钱师傅说席面都无所谓了,用手抓着啃可以,真要是招待外商,会不会”
“嗨甭担心这个”
张松英揽了秦淮茹的胳膊,给冯娟说道:“给他们吃就不错了,还有挑的?”
“要我说啊,小鬼”
“嘘!”
听着她口无遮拦,秦淮茹叽咕眼睛吓唬了她一下,随即目光示意了门口站着的外事人员。
张松英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捂着嘴偷笑,神情也是怪不好意思的。
冯娟倒是理解她,凑近了低声说道:“郭师傅刚才还嘀咕呢,说是加点耗子药,以报他爹的惨死之仇”。
“别胡说”
秦淮茹也是无奈又心累,这两个是一个比一个不安分,都想着弄死今天来的那几个日商。
也不仅仅是她们,包括厨房和服务员,这才几几年啊,哪个家里没有点国仇家恨啊。
你说今天来的这几个爱好和平?
可在所有人的认知里,小鬼咂没好人,全死了才好呢。
要不今天轧钢厂的保卫组和招待所这边都如临大敌呢,就怕有人搞事情。
早上那会儿外商的车队在保卫科和外事部等部门的安排下进入轧钢厂的时候,就有人驻足观看。
有某些情绪较为激动的,还没做出激烈行为呢,就被保卫组的人给带走了。
没人说这么做不行,也没人说报仇不可以,但今天不行。
人家是轧钢厂主动邀请来的,是来送钱的,也是穿着西装来的。
要说报仇,战场上李学武穿着板绿敢跟任何来犯之敌血拼到底。
但换上了西装,上了商场,李学武将会以另外一种形式进行战斗。
这个世界上最普遍的认知是,武力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它只是你要解决问题的借口。
韩雅婷从门外走了进来,因为身材的原因,她并没有穿着制服,而是一身较为宽松的常服。
“开会呢?”
她跟招待所这边已经很熟悉了,就算是新来的冯娟她也是在财务室那边经常见到的。
见她过来打招呼,三人都热情的回应了起来。
“几个月了?”
“瞅着可没怎么显怀,得注意营养啊”
“怀孕累不累啊”
女人嘛,尤其是已婚女人,凑在一起总是有话可以说。
如果其中一个有了身孕,那作为过来人就会主动传授诸多经验。
会议已经开始了,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稍稍放松的时刻,几个女人倒是先放松了下来。
“其实是有点累的”
韩雅婷手里抚摸着肚子,笑容有些欣慰,又有些无奈地说道:“就突然感觉这里有了心跳,好像很奇妙的感觉”。
“这叫mǔ_zǐ 连心”
秦淮茹笑着说道:“等着吧,等大一点了,就知道跟你玩了”。
“还能这样?”
还没结婚的冯娟和已经结婚却没有机会怀孕的张松英都用很神奇的目光看着韩雅婷的肚子。
韩雅婷也被三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秦淮茹却是解释道:“在肚子里的时候不老实着呢,又是蹬,又是踹的,还会打滚儿玩”。
“那在肚子里怎么玩啊?”
冯娟伸手摸了摸韩雅婷的肚子,好像能感受到胎儿活跃似的。
韩雅婷也是第一次做妈妈,虽然有些害羞,可还是很想多知道一些怀孕的知识。
在这方面秦淮茹是很有发言权的,毕竟她生过三个。
“有啥玩啥呗”
秦淮茹笑着示意了韩雅婷的肚子,道:“孩子还小的时候会翻跟头,会玩脐带,等入盆后稍稍能老实一点,但脚会乱踹”。
她手也抚在了韩雅婷的肚子上示意道:“到时候你就会发现,肚子被他踹的能鼓起来,甚至能判断他的左右方位”。
“真神奇”
冯娟瞪大了眼睛,像是能看透肚皮似的盯着韩雅婷的肚子,真想看看里面的胎儿啊。
韩雅婷则是用散发着母爱的微笑对冯娟道:“赶紧找对象,到时候你就跟我一样了”。
“我就是好奇”
冯娟一听到找对象的话题,难免的有些害臊。
不过这里都是女人,她嘴里说着,可目光里的渴望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这个时候就是这样,活的都有些着急。
着急长大,着急上班,着急结婚,着急生孩子,着急把孩子养大,着急退休,就是不着急死。
你想吧,他们上小学的时候就想着有一天我长大了要怎么怎么着。
或是报效国家,或是扬名立万,或是有仇报仇。
而等他们上了中学,稍稍有了对人生的思考,在面临上高中考大学或者是上中专参加工作的问题上,多数选了中专。
因为上高中考大学再分配工作就比上中专直接分配工作多花好几年。
凭白多出来的时间如果换成工资又是多少,一个家庭好几个孩子,早赚钱一个就给父母和家庭减轻多少负担。
等他们刚刚参加工作,父母都开始替他们着急,就是冯娟这样的,工作三年内不结婚,说不定邻居们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是不是眼光太高啊,是不是人品不好啊,是不是在单位没有人缘啊等等。
你瞧着吧,就算是你不想结婚,或者还没找到合适的,不仅仅是组织上会给你安排联谊会,家里也会天天催着你相亲。
好不容易找到个差不多的,刚结婚,好么,父母加倍,多了公公婆婆催你们生孩子。
孩子出生了催你们多养孩子,等孩子供养出去了,自己都开始无力人生和工作了。
那怎么办?
盼呗,盼退休,啥也不用干了,天天坐家里等着领退休金。
这就是人生,就是被社会和莫名其妙的关系推着走的人生。
冯娟正处于四面受敌的阶段,面对韩雅婷的随口一言,都有些敏感的。
这会儿见她不说话了,张松英也有些沉默,秦淮茹只能是自己把话茬接过来。
“有没有跟领导说什么时候休息?”
她拉了拉韩雅婷的手,试探了她手里的温度,道:“这个时候正好,就是别凉着,也小心着点别摔着碰着”。
“我还好,今年比往常要感觉热很多”
韩雅婷说道:“可能再等等吧,领导那边也说让我有个准备,具体什么时候还没确定”。
“那他就是有安排的,你不用担心的”
秦淮茹点了点头道:“怀孕以后就是两个人的心跳了,所以身子会暖和,手心里会更热”。
一边说着,一边捏了捏她的手,叮嘱道:“就算是不冷,可也别着凉,孕期病了可不是小事情,一点点感冒都要不得”。
“知道了”
韩雅婷看了一眼楼梯方向,开口问道:“楼上还有多少住客,从前天开始,没有新增吧?”
“没有,这几天走了几个,都已经汇报给了保卫组,剩下的也都做了通知和叮嘱”
秦淮茹回答道:“接到通知以后这边就不再接收新的招待了,我们等对外办的通知”。
“那就好”
韩雅婷点了点头,道:“保卫科来这边协助的都是小伙子,沟通上还是需要咱们服务人员多帮助,不要起冲突”。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了门外的团结湖方向,道:“今天整个区域都会被隔离开,包括面向这边的窗子最好拉上窗帘”。
说完,她又看向了秦淮茹解释道:“楼下会一直有人盯着楼上的窗子,不要有异常举动,更不要有过激的行为”。
“我明白”
秦淮茹看了一眼张松英说道:“我们已经内部开过会了,楼上的住客也都做过叮嘱了”。
“还是加强巡视吧”
张松英也是严肃了表情,这不是开玩笑的,她示意了餐厅那边道:“我再去找几个人上楼,把住客不在房间的都拉上窗帘,有人的做重点标记”。
“这个办法好,也省了我们许多工作”
韩雅婷给张松英点点头,道:“从现在到下午的会议结束差不多还剩下六到七个小时,咱们多沟通,保卫这边有什么问题直接叫我”。
“你也不要太累了”
秦淮茹示意了办公室方向道:“门可以敞开着,你去里面坐坐,这边有事我们会及时通知你的”。
“谢谢秦姐”
韩雅婷主动跟她握了握手,又跟张松英和冯娟握了握手,都是女同志,说起话来更方便。
“为什么不能有更远的区域来作为电子电气工业的倾销地呢?”
李学武用铅笔在桌子上敲了敲,道:“丑国可以封锁我们,但我们始终是对外保持竞争和主动接触态度的”
“这一点西田先生应该是了解的”
他故意点了点眉头紧皱的西田健一,道:“我们的对外态度从来都不是故步自封,闭门造车”
“如果是这样,咱们大家也不可能坐在这里谈合作了,你我也不可能做朋友了”
“对吧,西田先生?”
西田健一有些沉默,听见李学武点了他的名字,目光扫向众人,并没有急着回答。
中村秀二沉吟了一下,看向李学武问道:“李桑,您是如何判断,或者说是理解海外经销市场的?”
“对于经销区域的划分我们始终没有搞清楚这么做的理由和方法”
他有些疑惑地摊了摊手,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企业会将馹本市场和南朝市场分开的”
“更没有听说过哪个企业是会将馹本市场同北美市场联在一起的”
中村秀二的问题得到了日商三人团的集体认同,一致地把困惑的目光投向了李学武。
轧钢厂这边的谈判一直都是以李学武为主的,李怀德只是做了开场白,他现在只等着李学武把业务谈好,他好做结束语。
听见翻译转述了日商代表的问题,这边几人或是低头看向手里的文件,或是看向坐在李主任身边的李学武。
“没有具体的划分办法”
李学武很是坦诚地说道:“南朝以支持丑国在安南的鍕事行动,并且亲自下场参与此次行动,换取了丑国对其半导体行业的技术和资金支持,这是我本人所不能理解的”。
他很是认真地说道:“我对南朝负责人的这一选择感到遗憾,并且调整了对其市场的评估标准,进而形成了现有的经销区域划分决定”。
“李先生的意思是”
二宫和也目光锐利地看着李学武,话语中还带着一丝试探地问道:“贵企业的经营和生产都会受到来自于组织上的影响?”
“这不是主观原因,这是客观因素”
李学武看着他,面色严肃地说道:“二宫先生不会不理解我所说这一点含义吧?”
二宫和也微微侧头,看着李学武说道:“我是不理解您的这种说法,是否代表了贵厂在以后的经营中,也会随时调整这种正治态度”。
“我很遗憾不能保证你所提到的关键问题,对未来武断判断本身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李学武很是认真地讲道:“睦邻友好,合作共赢一直都是我们厂所追求的对外合作目标”
“但是在生产经营过程中,所有工厂和企业都是要承受政策调整的风险”
“包括贵方也是一样,你们也不敢保证关税政策一直倾向于现在这种优势吧?”
“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既来之,则安之,先把能做的做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李学武先是看了李怀德一眼,又对着三人说道:“我们厂不会对外表达任何正治立场,更不会在合作中强加正治影响”
“双方也好,多方也罢,生产经营更应该是以一种健康且具有前瞻性的策略来实现共赢的”。
“李副主任的意思你们要充分的理解”
李怀德已经接到了李学武发出的信号,适时地开口说道:“包括翻译在做转述时一定要斟酌某些关键性词汇,不要造成误解和损失”。
他的语气很稳,语速很缓,但说出来的话很有力度,全会议室的人都在听着他讲。
“李副主任所讲到的南朝和丑国关系,讲安南问题,这是在提醒贵方注意国际局势影响”
“咱们都是企业,都是经营单位,不都是要受国际形式影响嘛!”
他抬手指了指对面坐着的西田健一问道:“难道西田先生有能力摆平丑国,让南朝的半导体和电子工业腰斩吗?”
“这不能吧?”
李怀德也没等着他们回答,一边说着,一边看了对方点头,嘴里提醒道:“要我来说么,李副主任还是太过于保守了,话没有说的太直白,太彻底!”
“什么是风险?”
他轻轻拍了一下会议桌,立眉道:“现在你们提供技术,我们提供生产,咱们共同建设的电子电气产业正在遭受南朝的半导体行业崛起而带来的危机,这才叫风险!”
“你们说对不对?!”
李怀德指了西田健一直接发问,在翻译同时传译过后,他也是不由得点头承认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