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时候长能耐了”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都去外面玩了?”
“嘿嘿,说是打麻将,不知道干啥呢”
沈国栋好像知道什么,但不好说出来,给李学武眨着眼睛,怕漏了馅儿。
李学武扯了扯嘴角,见着身后老太太她们出来了,也懒得理会这个。
等他开着车辞别母亲等人出了大门,刚拐过胡同口,便见着麦庆兰站在石墩上冲着大街上喊着:“李老二!你给我回来!”
“你要是敢去,今晚你就别回家了!”
李学武家里这条巷子正对着街道,路上是有路灯的,他已经看见老彪子正跟几个人推着车子汇合了往出走。
虎老三看了一眼正在喊着的女人,捅咕了一下老彪子,问道:“彪哥,你看那个女人是不是在叫你呢?”
身边也有人问道:“为啥叫你老二啊?”
这个称呼不太雅,甚至可以说是很不好听的词汇,李学武在家也行二,但没人敢叫他这个。
“不能吧,混这片儿的谁不知道东城彪哥的威名啊,会有这样不开眼的?”
老彪子看都没看身后,张开手推了推几人,示意赶紧走。
他嘴里还急着说道:“谁知道呢,李老二这个名字太好笑了!”
“哈哈哈,我不认识她!”
“不相干,快走!”
“咱们走快点~”
众人:……
老彪子是着急赶紧走,没注意到他们
身边开过来一台吉普车。
等话说完了,李学武的声音也从他身后传了过来:“呦,是彪哥啊~”
老彪子:“……”
“呵呵……”
“呵呵呵……”
“呵呵呵呵……”
老彪子的笑容逐渐失去了灵魂,前两天挨的打还记得呢,见着武哥的眼神他有些心虚。
尤其是麦庆兰站在巷子口瞪着这边,不把他叫回去誓不罢休的样子。
李学武阴沉着脸色看了一眼他身边的这几人,都是歪瓜裂枣的模样。
这些人从发现李学武过来后便都是噤若寒蝉的模样。
有的人可能没跟李学武接触过,但或多或少的都听过李学武的名号。
尤其是他脸上的那道疤瘌,再加上彪哥的反应,就知道坐在吉普车上的是谁了。
“那个……我们就是去洗个澡”
老彪子尴尬地说道:“是老三,说华清池那边服务好,水清亮,我们这……”
“洗澡就洗澡,为啥不跟你媳妇儿说明白?”
李学武看了他一眼,不想在这些人面前落了他面子,示意了麦庆兰那边,道:“赶紧的,在大街上好看咋地?”
说完也不搭理他,踩了油门便离开了。
老彪子看着吉普车的背影,犹豫着挠了挠嘴角,瞥了身边这些土狗一眼,将车子支了,过的街道往巷子口去了。
看着彪哥离开,有人轻声问道:“那个就是李二疤瘌?”
“嘘~~你要死啊!”
虎老三瞪了那人一眼,低声骂道:“你想死别拉着我们!”
那人抖了抖嘴角心里害怕,嘴上还是硬着道:“不也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嘛,瞧你们那样~”
虎老三等人均是无语地看向对方,这么牛哔刚才怎么不给李二疤瘌一电炮呢?
那人也是被他们的目光看得发毛,手里慌张地晃了晃车子,道:“我……我就是一说嘛……彪哥!”
说着话指了指马路对面正跟媳妇儿解释的老彪子,道:“瞅着彪哥跟他关系就挺好的嘛~也没吓成你们这样”。
虎老三耷拉着眼皮,低声咒骂道:“这还挺好的呢?彪子见着他也害怕!”
说完抬了抬下巴示意了马路对面,道:“他要是不怕,能回去?”
“这么说,那个女人还在真是彪子媳妇儿?”
“什么彪子彪子的!”
虎老三瞪了瞪眼珠子,道:“彪子也是你们能叫的?回头让他逮着非收拾你不可!”
他眼神示意了对面,跟几人说道:“以后有点儿眼力见,看见人别忘了叫嫂子”。
说完转过身,没奈何地说道:“爱情,就是埋葬单身英雄的坟墓!”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彪子了,他变了……”
众人看着虎老三,不由得心生出一种萧索的情绪。
是江湖不在,还是物是人非?
一个人不好嘛有兄弟谁还想要媳妇儿啊!
不过话说回来,彪嫂长的真不赖。
……
——
“叭叭~”
“哎~”
“叭叭~”
“哎~”
……
一早上了,李姝还抱着李学武不撒手,磨人的很。
许是看见秦京茹给李学武收拾行李了,以为是给她收拾的,又要送她回奶奶家呢。
李学武不知道闺女啥意思,哄了又哄,又是去摘草莓的,又是去看鸡的,好不容易哄着吃了早饭,又被闺女叫着抱了看鱼。
好几天没回家,李姝都想这些小鱼了,也想爸爸了。
所以当李学武抱着她,要把她放在金鱼池边上的时候,她却缩着小脚丫不站上去。
意思就是鱼和爸爸要兼得,腻歪叭叭,也不能耽误了看金鱼。
秦京茹逗她,要去李学武怀里抢她,惹得李姝使劲摆着小手,不愿意让她沾边。
直等到车来了,她这才哭了出来,使劲抱着叭叭的脖子不撒手,她不想走呢。
李学武哭笑不得地哄着闺女,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哭的厉害了。
可孩子哭也不能耽误了上班的时间啊~
示意进门的沙器之把行李和文件包拿了,将怀里的李姝硬递给了老太太,有些不忍的迈步往出走。
好一个fù_nǚ 情深不舍分离的感人场面~
而李姝这边终于发现不对劲了,要被送走的不是自己啊,是叭叭啊!
那没事了~!
“额~”
李姝收了眼泪和哭声,小手一指沙发上的玩具,让太太放下她,她想去玩了。
耽误了一早上的玩玩具时间,白白浪费感情和眼泪了~
多亏李学武忍得住没回来看一眼,不然绝对会伤心的昏过去,他心心念念的暖心小棉袄都快漏成渔网了。
——
出差不是一早上就动身,他有工作要忙,李怀德也有。
所以两人定的是中午坐火车去津门,两个小时多一点就能到。
路上不耽误休息,到了地方还能走一走,看一看,正适合熟悉状况,准备明天同海产公司的会晤。
后天就是自由活动时间了,一上午,中午或者下午就回来了。
时间很紧,主要是为了在津门开设办事处,同时确定同海产公司的合作。
虽然相关的合作已经展开了,但轧钢厂这边总要过去个有份量的领导谈一谈,坐一坐,表示对合作的重视。
轧钢厂第一个办事处就是李怀德同李学武一起商议设立的,当时两人都在边疆。
边疆办事处的创建是真正的迈出了贸易项目的第一步,也是李怀德掌握轧钢厂,控制大局最关键的一步棋。
没有边疆办事处,他就不能钳制景玉农的联合企业,就不能帮助谷维洁拿下居民区项目,更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去搞事情。
明面上的贸易给轧钢厂带来了充足的自信,使以前很多不敢想,不敢做的事在他的手上得到了实现。
近期开展的几个大项目,正在进行的大招工,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声望。
帮助他快速的扩张管委会的权利,也促使轧钢厂的形势向他们预期的方向平稳落地。
李怀德深知贸易项目的重要性,更清楚作为支撑贸易项目运作的支点,办事处能给轧钢厂带来什么。
是源源不断的商机,是持续开展的贸易交流,是把轧钢厂的商品推向全国的杠杆,也是撬动联合企业团结在轧钢厂的周围,共同实现贸易目标的重大机遇。
所以他同李学武一样,对各地办事处的建立是很关注的。
第二个办事处远在越州,他没时间,也不方便去看看,但第三处的津门他是要来的。
一是要同位处于津门最重要的合作伙伴,津门海产公司的领导见上一面,敲定接下来深度合作的方案。
另一个就是他关心的办事处了,选址、选人、选产品,他想看看津门的潜力。
可以这么说,李怀德对这趟津门行是很期待的,也是怀着一个很好的心情准备的。
但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总有人给他添点堵,找点别扭。
“我不同意!”
李怀德皱眉说道:“第一,不符合组织程序,第二,调查的目的和借口太假了一些”。
他嘴里说着,眼神扫过小会议室内的众人,尤其是书记杨元松。
“这不是恶意举报,或者蓄意报复吧?”
李怀德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书记杨元松和纪监书记薛直夫、谠组副书记谷维洁,谠组的三位书记都在。
三人把他叫来开会,开口就是要对张国祁展开组织纪律调查,是不是针对昨天的事情进行报复啊。
张国祁有没有问题他还不清楚嘛!
李怀德怎么可能允许张国祁被调查呢!
首先,张国祁正在考察期,是他推举要接手厂办的主任人选,现在搞这个不是恶心他嘛。
其次,就薛直夫提出的调查意见,他觉得不能让这件事发展下去了,这就是杨元松和杨凤山见面后商量出来的报复行动。
自己刚刚敲打完杨凤山,这边就逮着了张国祁,还说不是故意的?
至于说举报什么的,他才不信这个呢,是真的也不能信。
张国祁被调查,一定会查到青年会的事,这里面也会牵扯到他。
这不就是杨凤山使出来的阴招嘛,到时候他是不是也得完蛋。
所以,薛直夫说完他直接提出了反对意见。
除了上述的反对意见
外,李怀德还特意强调了当前的稳定和团结局面,要谠委和纪监那边充分考虑现在的形势。
杨元松看了薛直夫一眼,转头对着李怀德说道:“我们就是充分考虑到当前的严峻形势,才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
“我们也不希望组织内部出现这样的害群之马啊”
杨元松很是遗憾地说道:“但纪律无情,必须保证组织的纯洁性”。
“如果他犯下的错误是不破坏工作的,是对当前形势不会造成恶劣影响的,那我们是愿意给他诫勉谈话,治病救人的”。
“可是,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杨元松面色严肃地说道:“所以,我同意了纪监的要求,立即对张国祁进行组织调查,并暂停对他的人事命令”。
没给李怀德说话的机会,薛直夫也是一张永远严肃的表情,将一份调查文件递到了李怀德的面前。
他不说话,只是由着李怀德去看他刚才递过去的那份证据清单,以及一些人的供词。
刚才书记杨元松说了是纪监主动找的他汇报了关于张国祁的调查申请。
其实是不对的,不是纪监主动汇报的,他没想着这么快就掀开局面来硬的。
是杨元松主动找的他,直接摊牌了。
薛直夫不知道杨元松是如何得知纪监在调查张国祁的,但既然书记来问了,那他就得照实了说。
杨元松跟他说的也很直白,想要用张国祁牵扯到李怀德,进而把李怀德老底给掀开是不妥当的。
前段时间那么闹,薛直夫都没出手,更没什么动静,开会也不发表什么意见,并不代表他没有意见,也不代表他不会出手。
想要干掉李怀德,可以不用大学习,杨元松知道薛直夫是要走纪监这条路。
但是他不同意,很简单,狗急了是会跳墙的。
现在的稳定局面是李怀德想要的,也是他想要的,他更清楚,这是轧钢厂所有人都想要的。
现在没人关注张国祁做了什么,更没有人愿意去追究李怀德在其中做了什么。
至少在这个时间是没人愿意掀开他们老底儿的。
一旦薛直夫把张国祁查透了,直接威胁到了李怀德,这人是会疯狂的。
到时候轧钢厂一定会乱起来,不说结果如何,只是纪监都不会好过,更不用提什么证据了。
没人会保证所有的证据会被公布出来,杨元松跟薛直夫说的是,两人无论是谁,都没有保护这些证据的能力。
既然是摊牌了,杨元松跟薛直夫说的更多了些。
当初薛直夫要李学武去纪监,是有打掩护这个目的的,也是薛直夫在赌李学武对组织的忠诚度和纪律性。
他到底能不能赢不知道,但杨元松说了,一旦这个事情大了,他是兜不住的。
轧钢厂也没人能兜得住,两人可能都看不到李学武掀开底牌的那一天了。
所以,杨元松不会阻止薛直夫调查张国祁,因为当前这个时候,他更不想放弃谠组对轧钢厂干部的管理权。
敲山震虎,可不能真的打疼了虎,没有屠虎的能力和时机前,最好保证稳定局面。
杨元松给出的意见是,正式提请对张国祁的组织调查程序,斩掉李怀德的一只胳膊,让他有所忌惮。
而且为了增加震慑效果,对张国祁的调查不宜暗地里进行,应该越公开越好,最好形成一股压倒式的局面。
所以,在薛直夫充分考虑过后,同杨元松谈了关于李学武的情况后,做出了今天的决定。
由纪监提出调查决定,谠组配合制约张国祁的组织关系,杨元松同李怀德摊牌。
在薛直夫看来这是杨元松在挽救轧钢厂的危险局面,在谷维洁看来,这就是明显的震慑行动。
而在杨元松这边,他是不得不做出的反击。
三天时间,变故接连发生,让他措手不及,应接不暇。
身在局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李怀德对他的威胁,以及管委会一步步蚕食着谠组的权利。
他必须出手反击,必须给李怀德一个教训,让轧钢厂不至于出现滑落深渊的危局。
会议室里的气氛阴沉的可怕,谷维洁一直都没发声,她也不用发声。
事情到了这一步,不用她去解释,李怀德也知道这件事不是她能阻止的。
杨元松和薛直夫一力主张调查,谷维洁只有配合的份儿。
况且依着谷维洁的性格,这件事她也是有意见的。
可以在规则范围内相互联络,共同实现远大目标。
但不能以触犯纪律,或者谋夺私利为前提,这一项在她那就过不去。
不管张国祁为李怀德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又或者对李怀德多么的重要,只要他敢伸手,跨越红线就是错误。
李怀德的眉头皱的比地垄沟都深了,看着手里的文件,就像是在割他的肉。
跟他想的有些区别,纪监查的不是青年会,反而是张国祁个人的贪、污问题。
证据很详实,还有证人存在,很明显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查出来的,纪监应该早就盯上他了。
让他有些傻眼的是,纪监给他看的一份账本显示,张国祁在组织青年会期间私自扣下了价值七万五千六百多块钱的物资。
可他明明记得张国祁给他的……比这个少多了啊!
青年会翻出来多少东西他没有问过,这不是他经手的。
可他自己得了多少他清楚的很啊!
码的!又是对账!
李怀德恨对账,更恨背叛他的人,如果纪监没搞错的话,那就是张国祁捞的比他还多。
他可以容忍张国祁中饱私囊,但绝对不允许对方得到的比自己还多!
实在是过分!这混蛋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