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媳妇呢?”
李学武看了一眼院里,挑眉说道:“别刚劝和了就找事儿啊”。
“没有,他们还吃着呢”
老彪子笑着解释了一句,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说道:“我没事儿,送完你再回来接她,一道把她那
两位师妹也送回去”。
李学武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安排,跳上嘎斯69,由着他献殷勤了。
下了一天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李学武他们出来的时候还没觉察到,路上了,前封挡都没雨点了,这才发觉。
虽然月亮已经出来了,路上的积水也反着光,可空气中水汽多,天依旧灰蒙蒙的,好像随时都要再来一场雨。
不过依着现在看,今晚都不会有雨了,明天又是个大晴天。
“秋天了,雨水多”
老彪子打着方向盘上了主路,嘴里念叨着:“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
李学武看他跟个老头子似的默默叨叨,顿觉好笑,道:“现在就说这个,下个月去钢城,你还不得冻der了呵的啊”。
“你还说呢!”
老彪子碎碎念道:“我没跟她说就是不打算带着她去钢城,你一说完她都开始跟我丈人和丈母娘商量准备棉衣的事了”。
“你是不是有点飘了?”
李学武眯着眼睛看着大兄弟说道:“你要是不想去,我赶紧换别人”。
说完看向车前方,撇嘴道:“你当去一个月两个月呢?刚结婚的两口子,照这么过下去早晚得黄”。
“她去能干啥~”
老彪子也是有些无奈,道:“我是去干事业的,又不是去定居”。
“甭废话,必须带家属”
李学武不耐烦地说道:“我也不跟你闲扯,去了那边少扯淡,日子好好过,争取明年生个大胖小子”。
“嘿~您想的可真多!”
老彪子趴在方向盘上自习看着前面的路,下雨反光倒是不好开了。
“真要是生,我也想生闺女,可不要小子,淘冒烟了”。
说完示意了自己,对着李学武说道:“我特么当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我还不知道儿子都是啥德行?”
“这能由你就神了!”
李学武无语地扯了扯嘴角,随即交代道:“这个月我就要去钢城,吉城能不能去上不确定,到时候再说”。
“我这一次把问题处理干净,你过去就只管放手去做”
李学武眯着眼睛,想着钢城的情况,又无奈地说道:“人手还是不够用啊”。
老彪子呵呵笑道:“摊子铺的还是大了,咱们又没啥关系户,可不就人手紧张嘛”。
李学武看了他一眼,这没心没肺的样儿实在是不着看,要不是知道他的细心,就这幅吊儿郎当的德行,谁敢用他办事啊。
“你这段时间把三舅家好好收拾收拾,别三舅妈回来骂你”。
“不能够!”
老彪子笑着看了李学武一眼,道:“麦庆兰干净着呢,住的时候哪哪擦了一遍不说,还给添置了不少玩意儿”。
说完惆怅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倒是希望去港城了,也就没了这么多烦恼了”。
“别特么跟我这装抑郁青年”
李学武抹哒了眼珠子说道:“你就是一穷街溜子,走了狗屎运找了两朵花,美的跟吃了臭狗屎似的”。
“嘿嘿嘿~”
老彪子叫李学武骂了也不嫌害臊,他就是故意的在这显摆呢。
李学武没搭理他,他也知道再说下去就得挨打了。
“二爷下午回来说了,那位赵师傅求到您了”
老彪子开着车,看了李学武一眼,道:“托二爷给你带了一副画,挺老大的篇幅,叫什么什么春什么什么图的”。
“你最好说的是特别正经的那种画”
李学武无奈地说道:“要是我想的那种,告诉二爷转告对方,我结婚了,不需要那种玩意儿了”。
“盒盒盒~!”
老彪子都要笑抽了,扶着方向盘摆手道:“不,不是,不是那种,我原来也以为是呢,偷偷打开看来着”。
说着话指了指车后面,道:“到家你自己看吧就山啊树啊啥的,没啥意思”。
李学武扯了扯嘴角道:“让你失望了呗!”
“什么!~”
老彪子这会儿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梗着脖子道:“我也结婚了,怎么会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想帮你鉴赏一下,别叫他给骗了”。
“所以呢?”
李学武斜靠在座椅上,问道:“画是谁画的?”
“一个姓黄的人”
老彪子犹豫了一下,看着李学武认真地说道:“我说的是赤橙蓝绿青靛紫的那个黄啊!不是你想的那个!”
李学武:“……”
“还是说说他要干什么吧”
李学武实在是跟这货掰扯不明白了,跳过这个bug让他往下说。
老彪子笑了笑,说道:“意思是想让他孙子和孙媳妇儿回去教书”。
说完解释道:“先前不是出事了嘛,他们倒是聪明的很,全家躲外地去了,这才刚回来,想着回去上班呢”。
“那就上呗,找我干啥啊?”
李学武拿了台子上的抹布,给车窗里面擦了擦。
外面冷,车里热,这小子嘴不停,都上哈气了。
老彪子弓着腰开车,就怕出了事,再把车开沟里去,武哥一定会认为他在蓄意报复。
“他倒是这么想了,可人家学校得要他们啊”
“再说了,那学校还没上课呢,就是搞变革活动罢了,他们怕停工时间长了,岗位都没了”。
“这我可没辙”
李学武扔了手里的抹布,拍了拍手,道:“我在教育口可没认识的人,一会儿赶紧把画还回去吧”。
“嘿嘿~二爷也是这么说的”
老彪子笑道:“二爷只跟他说了,要保命还行,要钱不要命的人他可搭个不上”。
“这不嘛~坚持送了画,请你给指条明路呢”。
“我先给你指条路吧!!”
李学武拉开车窗往外面看了看,随即缩回来点了点手表,道:“十分钟的路程,这都快半个小时了,你特么开过了!!!”
“啊?!!!”
“不能吧!?”
老彪子也慌了,踩了刹车,推开车门子跳下车前后看了看,影影绰绰的好像看见挺老大的黑影。
“嘿嘿~嘿嘿~”
确定这里是哪了,老彪子站在车下,对着李学武干笑道:“武哥,到东二环了,要不咱们……”
“你再废话我就弄死你!”
李学武瞪了瞪眼珠子,道:“这特么都要出城了你要给我送哪呿?!坟茔地啊!”
“盒盒盒~盒盒盒~”
老彪子只是傻笑,却是不敢上车,怕挨打。
李学武瞪了他一眼,道:“赶紧上车,往回开!”
可不就往回开嘛,再往前走到头就是公主坟了,东四十条距离李学武的家很近的,下雨天不好走也就十多分钟罢了。
刚才他就觉得不对劲,这小子聊嗨了,眼睛看着路,却不看路两边,都过了顾宁她们医院了,愣是没看见。
李学武这边的玻璃也上了哈气,他没顾得上擦,就给他那边擦了。
可倒好,直接给他送城外来了。
回去的路上老彪子就认真多了,没敢再扯闲蛋,找见海运仓的路口拐了进去。
“嘿嘿,不好意思啊武哥”
等到了家门口,老彪子溜须拍马地下了车,给李学武拿了车里的画,笑着抢先给按了门铃。
李学武接了那副长轴画,点了点老彪子说道:“你要是照这么开车,早晚得开国外去!”
说完便听见院里传来了脚步上,晃了晃手里的画,对着老彪子交代道:“跟二爷说,城里的学校安排不了,城外的问他干不干,保证安全,包吃包住”。
看了看手里的什么春什么什么图,又不耐烦地说道:“愿意的话你就给他们送去红星村,不愿意你就来找我要画”。
见着秦京茹开了大门,李学武说了一句“就这样吧,回去慢点开”就进院了。
秦京茹见是彪哥站在门口,笑着打了声招呼,回头看了一眼进院的李学武,悄声对着老彪子问道:“咋还生气了?”
“呵呵呵呵~”
老彪子真是没心没肺,见着秦京茹问了,想想刚才的事自己都觉得好笑。
“雾大,开过头了,干城外去了”
“咯咯咯~”
秦京茹听他这么说,也是捂着嘴笑了起来,指了指他,比划了一个吓唬的眼神,这才关了大门。
时间不是很晚,才刚刚七点,李学武换了拖鞋,见客厅里没人便直接上了楼。
二楼,顾宁正教着董梦元写作业,这小子在家都跟个
球似的,在这还能好好写了?
也就是有顾宁在啊,不然非淘冒烟了不可。
好像小孩子都挺怕顾宁的,也不是那种危险的怕,就是她沉默的时候多,笑的时候少,恬静的性格不受小孩子喜欢。
李学武这样的就不一样了,虽然长的凶,但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就有一种得小孩子喜欢的气场。
董梦元先看见师哥的,笑着要打招呼,却又见小姨看过来,赶紧低下了头去看作业本。
他哪里有心思看本子上写了啥,眼睛使劲儿抬着要看大师哥带了啥回来。
顾宁早就知道是李学武回来了,窗子开着,院里的声音听得见。
敲了敲案台,示意董梦元认真些,嘴里还提醒道:“你妈回来要是看见你没写完作业会怎么样?”
“打……打手板儿”
董梦元自己都知道咋回事,不自觉地摸了摸手心,赶紧把注意力放在了作业本上。
顾宁这边再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李学武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小客厅的茶桌上,人已经去了里屋。
她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起身,直到李学武洗了澡,换了一身睡衣出来这才问道:“家里还好吧?”
“嗯,没啥事儿”
李学武拿起茶桌上的话走进书房,弯腰看了看小师弟正在写的作业,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瓜。
“在家有没有听小姨的话?”
“当然得……当然听了”
董梦元身子小,案台高,有些够不着,只能蹲坐在椅子上写。
本来顾宁要给他垫书本坐着,他却是不愿意,就想着这个姿势。
回答大师哥问题的时候想说当然得听话来着,可又一想这么回答是不是有点强迫的意思了,不合适,就又改了。
要不怎么说人小鬼大呢。
李学武笑着将手的画递给顾宁,道:“朋友送的,找个地方挂了,或者直接收起来也行”。
顾宁看了李学武一眼,他可很少往家里拿东西的。
说是朋友送的,可她知道李学武没有画家朋友。
拆开了绑带,在案台上打开了画轴,却是一副古色古香的山水画。
李学武瞥了一眼,道:“应该不是很值钱的那种,画家还活着呢”。
顾宁扯了扯嘴角,并没有全打开了,重新卷起来绑了,指了书架顶部说道:“先放上面吧,回头找个盒子盛了”。
对于李学武的俗,她是很习惯的了,艺术品对于他来说只有值钱很不值钱,艺术本身的价值他欣赏不来,也不喜欢这个。
家里没什么字画,唯独他喜欢的一副字还裱上墙了,霸气的很。
说画家还活着画就不值钱了,这倒是个说法,但并不就是真的。
画家活着的时候作品价值就是其艺术价值的最直观体现。
而随着时代更迭,岁月流逝,作品逐渐升值的原因不是画作的艺术价值提升了,而是时间赋予了画作更深邃的保存价值和故事价值。
说起来很玄,其实很简单,现在的古董在以前也很值钱的。
比如什么青花大罐啊,什么盘龙大果盘啦~
这些玩意儿本身就是珍贵的东西,所以流传下来的时候也是珍贵物品。
你现在要说明清百姓家的碗碟水罐传下来值钱,也就值个时间难得的钱。
有可能都不够你吃一碗牛肉面的钱,或者都不值你买个新的碗碟钱。
还有人说了,陶器时代的碗碟水罐流传下来为啥值钱?!
该说不说,这玩意儿值钱还是因为时间久远,太特么久远了,时间价值遮盖了其物品本身的价值,更带来了时间上的未解之谜,显得很值钱。
现在是六几年,你搓个泥巴烤个碗,让李姝给你画几个符号,小心保存了,五千年后也值钱。
到时候人家说不定要给你这只碗定义个好名字,就叫《抬杠者之碗》,上面在做个备注:我跟历史抬了杠。
李学武是不在乎这画值多少钱的,就算它再值钱,也没自己手里的值钱。
即便是它本身的价值都无敌了,那自己手里的画作数量还无敌了呢!
活人的画?
呵呵~
哎?!
不对啊!
这个时候可是有很多刚去世十年或者几年的画家呢,他们的画可是成捆买的。
吴四绝、高写意、徐画马、于工笔……
南黄北齐这两位也是十多年前走的,黄滨虹,齐画虾。
活着的还有不老少呢,李啥染、朱山水、潘t寿……
李学武琢磨着是不是搞一搞近现代大家名画的收藏保护工作,省的让人给掏外面去。
这玩意买着也不犯忌讳,关键是价值高啊,不比收藏那些“破烂”差多少。
心里想着,嘴里跟顾宁随便聊着家里的事,同时也问了她是否给丈人和丈母娘那边去电话问问情况。
顾宁只是点了点头,倒没像他这样事无巨细的说着家里事,让李学武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嫌自己烦了。
都说七年之痒,夫妻感情会平淡,这特么连七个月都没有呢吧!
秦京茹走上楼往书房看了一眼,说道:“武哥,明天的衣服放床头了啊~”
“知道了”
李学武应了一声,随即对着从主卧走出来的秦京茹招手道:“上两个月的工资还没给你呢”。
说着话从兜里掏出一迭五块的放在了案台上推了过去。
“两个月的一起算了正好四十块”
“谢谢武哥~!”
秦京茹故意等着李学武回来才上楼送衣服,可不就是为了要工资嘛。
她的工资一向是李学武给结算,顾宁可不会记得这种事。
当然了,她也不虞李学武会差了她的工钱,只是兜里没钱心里慌嘛~
眼瞅着要结婚了,总得有点儿体己压兜的钱不是。
上个月应该结算的,可李学武出门培训了。
这个月又到了结算日期,可李学武一直在忙,她哪里好意思直接要啊。
倒是今天得着休息的空档了,故意在李学武面前晃悠呢。
李学武当然发现她的小心思了,阎王爷还能差了小鬼的钱?
哎~对了!
今晚是不是有人要亏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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