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和娄姐下楼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做好了。
这楼虽然是老楼,建筑材料用的也扎实,可楼上楼下的,娄姐喊的那么大声,要说楼下听不见,李学武可不敢说丈母娘四十岁就耳聋了。
娄姐瞪着李学武,想要在桌子
惹得母亲瞥了她一眼,这才气呼呼地吃了饭。
李学武也是觉得冤枉,是她要自己站在背后支持她的,都是好朋友,他当然鼎力支持。
食不言寝不叫,饭后三人才坐在沙发上说起了家常话。
主要话题还是围绕去港城的娄父展开的,娄母确实很担心。
一方面是安全问题,娄钰本身身体也不是很好,长途跋涉,怕他身体吃不消。
另一方面是港城有着娄家人,娄钰的几个儿子都在港城,是以前安排过去的。
这次去港城,她知道娄钰一定会去找那两房人,认亲与不认亲,对娄钰来说都是个打击。
认了,他的心要留在那边,可京城这边就要扔下。
可能她和娄晓娥姐妹两个都无所谓了,三房就两个闺女,她没觉得自己对娄钰多重要,关键是那么多家产,他是否舍得。
如果舍得,当初也不会自己留在内地,送了有儿子的大房和二房去港城。
即便是现在形势不好,家里不能经商,他舍得这边的产业,可现在有了李学武这个便宜女婿,他还舍得?
所以即便是认了亲,他也有愁的。
万一那边的大房和二房不认他了,那打击就很直接了,再回内地,全是心伤。
娄姐当然理解母亲的担忧,可她也在犯愁,如果父亲认了那边的亲,不回来了,那她怎么面对李学武啊。
可如果父亲不认那边,伤心而回,她再过去,见着对方又如何自处呢。
母女两个担忧着,李学武却是全无担心,娄钰认亲与否跟自己没关系,他只认娄晓娥。
娄父更不可能留得下,自己早就跟他说过了,不怕他反悔。
在内地李学武要顾及着娄姐,要遵守法律道德,可在港城,姬卫东可不认。
引调查部入局,他们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没有赚钱的脑子,就得提供听话的枪。
娄姐看了喝茶的李学武问道:“我爸回来的时候会不会有危险?”
“什么危险?”
李学武微微挑眉道:“他又没变换身份,还是京城人,回自己家有什么危险”。
娄母看了李学武一眼,说道:“进了关不危险,到家才危险,我都不知道有没有人盯着我”。
“呵呵,放心吧,没啥事”
李学武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轻笑着安慰道:“您要是觉得不安全,还可以回俱乐部那边住,不都是一样的嘛”。
娄母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等她爸回来,我们还是去山上吧,也少些麻烦”。
李学武喝着茶没说话,可在娄姐的注视下又不得不说道:“都行,看您的,山上也方便呢”。
娄姐气的踩了一下李学武的脚,瞪着眼睛想骂他白眼狼,吃了就想跑。
李学武扯了扯嘴角,低着头说道:“城里是不大方便,前些天下的通知,要坚持工商业维持和保护政策,正协等组织虽然都停止办公和活动了,也没说就解散”。
“可你们也都清楚,越是强调什么,什么就越是危险”
李学武放下手里的茶杯道:“我建议您就在俱乐部那边负责餐厅的业务,没什么事”。
“可要说爸回来了,你们都决定上山去,也行,我都支持”
李学武看向娄姐说道:“主要还是你,做事要考虑周到些,你做事得当,爸妈也都放心些”。
娄姐抹哒他一眼,道:“怎么就说我了~”
李学武笑了笑,叮嘱道:“明天保卫科下山,俱乐部的安全问题不用担心的”。
“还有”
李学武又说道:“治安大队同八一六团合改编成了卫三团,驻地还在原位置,有些退伍和转业的人员需要安置,回头我让王小琴联系你”。
“放在俱乐部?”
娄姐皱眉道:“现在俱乐部还没有什么盈利,可养不了多少人的”。
“十个,俱乐部用十个就行,不能都用吉城来的人”
李学武没有避着娄母说工作的事,也在教娄家平衡之道。
“把吉城的人安置在俱乐部,也是为了钳制钢城的张万河等人”。
“当然了,你也知道,他们只训练了三个月”
李学武靠坐在了沙发上,叠着腿说道:“安排来俱乐部的十个人家也不是京城的,方便管理,忠诚可靠”。
“剩下的呢?”
娄姐看着李学武问道:“需要安置多少人?去钢城?”
“都有,大概四百左右吧”
李学武现在也不确定需要安置多少人,但只要这些人来了,就能成为他事业的助力。
“东风船务、钢城回收、贸易项目、造船造车,鍕工生产,以及钢城、营城、越州和港城的港务”。
娄姐点了点头,道:“要是这样安排,能创造利润,也能发得出工资”。
说着话还跟李学武确定道:“他们都是要工资的吧,还有俱乐部这十个人……”
“呵呵,当然要给”
李学武轻笑道:“你可别心疼钱,用这些人可跟用赵老四他们不一样”。
娄姐了然地点点头,道:“那我回头定个标准吧,不能都依着工人分级”
“虽然现在的项目都很分散,但总有一天是需要集合管理的,有个良好的人事和财务制度,到时候集团化也方便”
娄姐这段时间的管理学和经济性确实不白学,老师们厉害,她学的也扎实。
李学武自无不可地点了头,说了这些人安置的要求和使用方向。
娄姐很理解李学武重视这些人的原因,相比起张万河的人、周常利这些人,以及钢城的本地人,这些老兵有着强硬的身体素质,坚决地意志,以及良好的纪律性。
她不知道李学武是不是故意招的这些人,正赶上事业版图急剧扩张时,真就把人力问题解决了。
这也侧面的证明了李学武下午跟她说的话并不虚,要人就真给人。
如果李学武能给她真正想要的人就好了,她盼了好久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学武又问了一些娄父在香港的事,跟娄母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可能是电台的架设,或者创业初期的忙碌,无论是姬卫东,还是娄钰,传回来的消息都很少。
李学武当然理解两人的做法,远水解不了近渴,港城的事还得靠他们,他心急也没办法。
说完全信任对方是不可能的,李学武能做的只是不断的套环,一环扣一环,就像在钢城的布局一样,环环都有锁,锁还连着锁。
世上哪有绝对的信任和安全啊,他用了手段都不敢保证娄姐一定不会怀上……
——
李学武就开着那台24回的四合院,把车交给了老彪子让他明天送回俱乐部。
本来是想换车就走的,却是被二爷他们叫住了,说是得赶紧清理那些古董,不然真的搁不下了。
地下仓库早就满了,地上的几个仓库都掏噔出来存那些东西了。
李学武还真就没注意,院里堆着好多废品,以为是废品公司那边耽误收了呢。
走是走不了了,今天走了,下周再回来院里就没地方站了。
虽然说最近这些玩意送来的少了,可也有个回落的度。
时不时的还有人来卖这些玩意,可能是吓破了胆了。
李学武叫了于丽和老彪子等人帮忙,自己一个人开着卡车往黑夜里走,也不怕有危险。
折腾到了半夜,院里的仓库总算是清空了,李学武自己估摸着,以后得找个大一点儿地方盖博物馆了,不然可搁不下。
姥爷一直惦记的委托商店,真就让老彪子和沈国栋几个帮他掏着了。
街道那个老彪子仗着跟小卫认识,弄了点土特产,又叫了两个小崽子一咋呼,就给掏了。
其他的就得来硬的了,老彪子回来以后就干这个了。
他先侦查好了,让相熟的小崽子上门去闹,就说那处委托商店里有四舅文艺品。
委托商店都是供销社的产业,也是蛮横的很,可这年月,再蛮横的人,在小崽子的面前也是拉稀。
所以这就跟特么扫荡似的,老彪子在前面踩点儿,小崽子负责闹,沈国栋负责清空委托商店的仓库和库存,姥爷和二爷坐家里挑选。
事后老彪子按照废品价正常给了钱,还送了好多新奇玩意儿,事儿都是小崽子们顶着,他们一点边都没沾着。
沈国栋打着的也是回收站的幌子,明着就是小崽子们叫来回收破烂的,当着那些人的面也是按照破烂交易的。
李学武装车运走的东西里面,这一次有好多家具样式的东西,真是数不胜数。
好在是啊,老彪子做事有原则,普通寄托的东西没动,只捞了好家具和古董走,重在一个文艺大扫除。
只留下俗,带走了雅。
要依着小崽子们的意见,那定然是要把所有东西都拉走的,雅俗共赏。
可要是真这样,那可就捅了大篓子了,搬走古董家具还有说的,要是啥都搬,那还不是把人得罪死了嘛。
清走古董样式的东西,供销社只会想着小崽子们闹的,要是清走其他东西,供销社难免的要查东西去向。
回收站这边拉回来也不好处理的,搁在手里就是破烂,倒成了问题。
李学武要是在家,绝对不会让他们这么冒险,一旦留下尾巴,后患无穷。
现在给了那几个小崽子钱,他们能卖这些东西,就能卖了老彪子他们。
好在是啊,东西是按照废品收的,还是当着委托商店那些人的面儿,给小崽子们的新奇玩意儿也只是书和像章,没什么价值。
要真是私下里又给了钱,那可真是大麻烦了。
有回收站这层皮,有一监所那个大炉子,有轧钢厂这些联合单位,也不怕有人找这些后账。
跟二爷几人着重交代不能再这么冒险,便开车回家了。
事业大了,担心的就多,人撒出去,收不回来就成问题。
李学武“闭关”一个月,真是心惊胆战,哪个人损失了都心疼,毕竟是老班底。
尤其是孤悬于外的姬卫东和娄钰,从娄姐的介绍中能知道,姬卫东跟他爸还在帮忙办手续选合适的收购对象。
娄钰没说跟那边家人见面的情况,这边也不好问。
李学武问了吴老师爱人的事,可娄姐不清楚,传回来的信息没有这个。
他现在只能等,等姬卫东那边的消息,等娄钰的消息,等五丰行的消息。
这阵风过后,不知道艾佳青还会不会回来了,他很重视这个合作对象,最好能搭上对方的船。
在港城,现在乱的很,做生意不是那么容易的,没势力,谁都能刮你一层。
还是做金融行业的,手里面没有家伙,谁认你是开银行的,抢你没商量的。
他现在唯一可控的就是,娄钰不回来,黄金不会过去。
黄金过去了娄姐就过去了。
娄姐过去了,闻三也就过去了,李学武给他们准备的人和家伙也都能过去了。
横推港城的武器装备他没有,但保护好这些钱,保护好生意,组建个安保公司的火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安保公司用不用迫击炮?
——
周一,当李学武的指挥车迎着朝阳开到轧钢厂大门前时,站在岗台上的保卫给出了特别标准的敬礼。
韩建昆降下车速,给了一个鸣笛,随后开进厂区。
路两边走着的行人看见保卫处的指挥车在这个时间进来,心里算计着时间,一个月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保卫处之虎又回来了。
是的,保卫处之虎又回来了,有些人松了一口气,有些人捏了一把汗,有的人笑,有的人哭。
李学武同以前一样,到了保卫楼下车,上楼,开会,办公。
萧子洪是
等再回到办公室,各科室一把手开始来找李学武单独汇报工作。
李学武手里要批着这一个月以来积压的文件,还得同来汇报的人沟通工作。
沙器之闲了一个月,现在却忙的连轴转。
刚抱着一摞文件从李学武办公室里出来,便在走廊里遇见了哭着的周瑶。
“怎么了这是?”
沙器之看了看周瑶的模样,这变化可真大,留着中性的短发,穿着保卫处制服,如果没哭着,应该用英姿飒爽来形容的。
其实问完他就后悔了,看了一眼大办公室,周瑶一定是知道她那几个同学的事了。
这事说起来真揪心,他还想着让办公室里的人少扯闲嘴的,知道周瑶今天回来报到,可他一忙起来就忘了这茬儿了。
他手里抱着文件呢,也不知道咋安慰她是好了,这一个月以来,这样的事还少了?
周瑶捂着嘴低头哭着,微微摇着头,表示不用沙器之安慰她。
沙器之正想着把文件放回屋里,再找个地方好好劝劝她,一会儿还得带她去找处长报到呢。
关于周瑶的培训和任用还得请示李学武,这是领导特别关照和培养的,这次回来一定要重用了。
“徐主任~”
他还没转身呢,就见着徐斯年从楼梯那边走了过来。
徐斯年也是见着他了,笑着点了点头,道:“你们李处长在家呢吗?”
“领导在办公室呢”
沙器之微笑着应了一声又说道:“我给您沏杯茶”。
“甭了,就说几句话的事”
徐斯年笑着摆了摆手,走过沙器之身边的时候也看见捂着脸哭的周瑶了。
“这小伙子谁啊,怎么哭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
沙器之张了张嘴,听着周瑶哭的更大声了,苦笑着说道:“徐主任,您快去找我们领导吧,不然一会又有事了”。
说完用抱着文件的手拉了周瑶的衣服,扯了她推着进了大办公室。
徐斯年挑了挑眉毛,又看了这两人一眼,嘀咕道:“什么毛病这是?”
他是专程来找李学武的,有公事,也有私事。
进了办公室,看见李学武办公桌上的那一大摞文件,笑着说道:“嚯~~~日理万机啊!”
“寒碜我是吧!?”
李学武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了对面的椅子,嘴里却是说道:“回头我就让人把这些东西都搬你那去,就说你替我办了”。
“呵呵,我可不敢越俎代庖啊”
徐斯年伸手翻了翻李学武批阅好的文件,撇嘴道:“现在谁还拿我老徐当回事啊,我替你签字,怕不是连厂办的门都出不去”。
李学武抬了抬眉毛,好笑地说道:“我怎么闻见了一股酸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