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胡先进转回头撇嘴道:“你这么懂咋叫人李学武给办了呢?”
“我现在不跟你说话”
黄干依旧是那副屌屌的德行,昂着脑袋道:“因为我不跟手下败将讨论球技”。
“你真是找死啊!”
胡先进也不惯着他,拉住了黄干的手便拽进了浴室,对着里面的人喊道:“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啊!”
“你们这些败军之将还敢打击报复!”
黄干奋力挣扎着,但现在是“满身大汉”的状态,只能扯着脖子大喊:“卫青救我!”
卫青这会儿瞧见大家看过来,连连摆手道:“你们玩儿,玩的开心点,我近视眼没带眼镜”。
黄干:“……”
“扒了扒啦!”
众人见着卫青“识趣”纷纷对着黄干开始动手,说着就要扒裤子打屁股。
李学武见不得这种激情四射的场面,赶紧找了方便的水龙头冲了汗。
这边就是上次丁万秋带他来的那个浴室,本来就是他们家自己的澡堂子,给那些练武的人准备的。
现在被改造了,能容纳更多的人冲洗和更衣。
李学武换上了来时的衣服,将自己的运动服就着水冲洗了一下。
倒是省事儿,也没想着打肥皂,就这么搁手里攥着出了更衣室。
别人洗完了都是往餐厅那边去了,李学武是沿着通道往管理处去了。
这衣服还得晾在娄姐这呢,且这衣服就是娄姐帮他准备的。
进屋的时候娄姐还在忙,见着李学武进来,抬起头问道:“衣服搁肥皂洗的?”
“没,更衣室里也没有肥皂啊”
李学武捡了墙上的衣挂就要去挂衣服,却是被走过来的娄姐抢了过去。
“出了汗的衣服必须用肥皂洗知不知道?”
娄姐嗔了李学武一句,随后将运动背心和裤衩放在了水盆里,嘴里叨咕道:“那不洗了汗渍,晾晒了也是有白印,你可真邋遢”。
李学武却是不以为意,走到娄姐的办公桌旁看了看,见她正在忙账本的事。
“我是男人,哪里懂这些”
“呵呵,我们女人天生的就得懂做家务?”
娄姐瞪了李学武一眼,随后示意了桌上的账本问道:“行不行?我找人做的,老会计了”。
“你家的关系?”
李学武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也没大在意,能是娄姐过手的,这账本就不会有问题。
因为只要到了她这儿,说不定这些账目都算了无数遍了。
“是,原来家里的老账房,带着几个徒弟”
娄姐手也是麻利,将洗好的衣服用衣服挂撑了,直接挂在了屋里的小架子上。
“是我找我爸要的人,这些都是老手艺人了,管账不管钱,独立的账房,不问业务”。
说着话,拿了脸盆架上的毛巾擦了擦手,随后走过来示意了账目上的代号,道:“这上面是没有具体项目名称的,都是用代号标记,账房也不在这里”。
“行,你看着办”
李学武点了点头,表示了对娄姐工作的认同。
娄姐见着李学武这么说却是嗔了一句,道:“跟你说呢,你还想当甩手掌柜啊?”
“你可想好了”
娄姐随意地翻着账本,嘴里却是说道:“我走了这些账目总是要有人管的,账房不能交给我爸,你得给这些人找个独立的位置”。
李学武看了看娄姐,知道这是抱怨自己心狠呢,让她一个人出去闯荡去。
而且现在提移交账目的事,也是讲明白了她是她,她爸是她爸的道理,让李学武想好了,也放心。
这是钱财的事儿,交给她爸管着,又当裁判,又当运动员的,哪里会安全。
李学武是谁?
活土匪一般的人,要是自己父亲因为钱财的事犯了错,自己这点面子都不够用的。
一个是钱,一个是命。
娄姐学问不大,但是道理明白的很,知道李学武这人是个啥脾气。
既然让自己管了账,又当了他前面的人,走到了台前,就知道跟李学武的关系要进入复杂化阶段了。
要想跟李学武好好的走下去,一定是不能在这方面出问题的。
如果可以,娄姐真的不想走,不想走到前台,哪怕是一个月见李学武一次面呢,也比一年都见不着一次的强。
可谁让她们家有这份能力呢,谁让她是生意人的闺女呢。
娄姐现在不敢想的是,李学武跟自己在一起,到底是因为一时冲动,还是早有预谋。
那天为啥就去了后院来看她,为啥就给她做了疙瘩汤,为啥又帮她……
细节之处有魔鬼,不能想,也不敢想,真怕看破了,人生就真的没有了乐趣了。
只看李学武现在的这份算计,娄姐是万万不敢让父亲跟李学武对立的。
尤其是在金钱上面,她知道商人天生的对金银财物敏感。
但她更知道李学武对关系和背叛敏感,能把信任给了自己,就是把枪口也对准了自己。
别看两人现在是这种关系,娄姐知道,如果自己家敢动这里一分钱,她爹都得完蛋。
李学武这人说坏不坏,说好也不是好人,公是公,私是私。
私事上面,娄姐敢肯定,只要是李学武能办的到的,她跟李学武提,李学武一定能帮她办到。
公事上也是如此,不能做的,自己做了,李学武也不会给自己留面子。
且看他是怎么一步步升上去的,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李学武手里可是有枪杆子的人,更是有黄金的人。
被李学武指引着,一步步的走到今天,娄姐并不后悔。
如果没有了这些,恐怕她也跟李学武处不长久。
依着她的家庭,父亲和母亲也是要让她再找的。
而李学武结了婚,也是要以家庭为主的,现在看就是,以前一周怎么都有一次的,现在不敢想了。
两人一步步的走下去,必然的结果就是慢慢疏远。
除非有利益关系的存在。
那婚姻就不是利益关系了嘛?
婚姻本来就是一种投资,也是一种理财的方式,只是更加的人性化了而已,掺杂了其他的目的。
现在的她有用于李学武,也有求于李学武,这种关系的状态下,娄姐反而要感觉安全的多。
似是于丽为什么那么在意李学武的态度,就是因为没有了安全感。
原因就是于丽离开了李学武,就是对李学武没有了价值,所以也就没有了给予的理由。
现实很残酷,成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很残酷。
这还是情人之间的呢,如果是朋友呢?
更是明显!
任何一方发达了,或者进步了,那相互之间的友情必然是一种挑战。
除非贫富差距不大,或者身处的领域差别大,互相在一起还能轻松相处,否则,朋友也会变成陌生人。
最熟悉的陌生人……
李学武对于娄姐的离开是有所计划和准备的,企业或者组织创建的过程中是要有一段权利集中的时期,便于指挥,也便于创造。
这种模式有很多优点,也有很多缺点,比如机制不完整,容易产生管理漏洞。
在管理学理论中,政和财是不能在一起的,所以会有财务总监这个职务。
而在后世,为了企业和组织更加的模块化和标准化,会将更多的权利进行细分,就会有ceo、coo、cfo、cto等等。
李学武就是在有计划的进行这种模块化的管理建设。
要论行政管理,是有娄父等一众人可以挑出来主事的。
包括那些世代经商的子弟,李学武都敢用,因为他们家的钱都在李学武的手里,未来也在。
先让这些人经受一些时代的苦难,再捞出来干活,哪个能不感恩戴德。
如果做了对不起李学武的事,那还不是得经受道德的谴责?
再有就是财务管理,这一块李学武让娄姐前期管理的账目就是按照正规程序做的,现在正在搭建的财务管理团队也是正式化的发展。
李学武有想到是要安排财务管理人员主理这个团队的,但现在具体的人员还在定。
有财务就会有审计,这些年李学武是不用担心审计问题的,毕竟没人敢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但相关的财务和管理制度是要慢慢完善的。
李学武已经给这些会计们找了一个好的办公地址,既安全,又封闭,还能时刻警醒他们别伸手。
毕竟会计的尽头就是监所嘛,早进晚进都是进,一监所算是被李学武给用明白了。
当然了,李学武今天不能给娄姐说把这些会计放在哪,也不能说以后的财务要交给谁来管理,这不是让娄姐伤心嘛。
任是谁都会对自己的工作有感情,接手自己的人也是接手这段感情的人。
按照刻板印象来说,娄姐对谁都不会满意,那有何必惹她烦恼。
“暂时在这边找个办公室安排一下”
李学武想了想,又补充道:“财务这一块你帮我盯一下,具体的负责人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
给娄姐说了一句,又示意了餐厅那边,道:“回头儿说一下,跟餐厅那边弄个服务部,卖点烟酒啥的,你自己看着办”。
“你干啥去?”
娄姐见着李学武说了两句就要走的样子,嗔着道:“一周周的见不着你人影,屁股都不着椅子就要走?”
“咋地,你还想扣押我啊!”
李学武好笑地看了一眼娄姐,随后指了指餐厅的方向,道:“过去吃饭呗,干啥?”
“我想吃了你~”
娄姐眯着眼睛,迈步走过来就要动手,李学武笑着阻挡着,指了指窗外道:“光天化日的,你想干啥!”
“别逼我动手啊!”
“女侠请自重啊!”
“娄姐你别这样!”
……
李学武越来越喜欢这种办公室的氛围了,紧张且刺激,重要的是人。
因为娄姐的耽误,等李学武去到餐厅的时候这边都已经热闹过了,大家都在各自聊天。
有人叫了李学武过去,李学武也是笑着应着声,走过去同他们闲聊。
俱乐部里的聚会渐渐的发展成了大家互相通气,互相帮忙的固定座谈会了。
几周下来,大家也都渐渐的适应和习惯了这种轻松的氛围。
有些事情是不方便跟单位里的人沟通的,但在这边,找几个相交的好友讨论一下,终究是要比自己想事情来的方便。
当然了,在这边说事情也并不是全无保留的,各自都有各自的底线和范围,李学武就是听的多,说的少。
说的少并不是他没有想法,或者没有建议,而是在座的都是精英,有些建议都是共通的,多是由年岁大的同志提出来更合适。
听得多是因为大家在工作上都会遇到类似的事情,一个人有了解决的办法,那其他人也就有了解决问题的想法。
就在大家闲聊和讨论的时候,突然被吧台上收音机里的新闻吸引了。
在餐厅,娄姐给这些会员们准备了好多设备,方便在这边休闲,也方便谈事情。
除了中间的就餐位置,周围还让老彪子摆了沙发位,方便大家坐着闲聊。
而位于吧台的位置,更是让老彪子拉来了一个大的收音机,跟李学武家里的那个差不多个头儿。
平日里大家吃饭的时候也是会打开收音机,听着里面的新闻。
毕竟都是处级、副处级干部,对新闻的关注度是很高的。
这会儿大家都渐渐的息了声音,纷纷看向了吧台的收音机方向。
“……在文化……中究竟干了些什么!”
李学武听见这个新闻,尤其是广播里的这个湘南口音瞬间惊呆了。
刚才的讲话里标题上的三个人名让李学武的眉头瞬间皱起。
后面两个不认识,但前面的那个中午干爸还提起了,说是在城工委工作,现在想想,这世上还真是没有不露风的墙。
这边正听着,从外面走回来的黄干脸色很难看,走到李学武身边,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京大有人搞事情……大字高……”。
“什么时候的事?”
李学武听着黄干的话,惊讶地看向了他,问道:“这不……”
“是,就是今天的事”
黄干满脸严肃地看着李学武说道:“上面的工作组已经去了京大,应该就是主持工作了”。
李学武满脸震惊,但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意外,因为他就知道,这些事情都会发生。
只是他没有想到,更没有经历过,现在身处局中,一件件的小事情贯穿起来,可不就是他知道的那些嘛。
黄干见李学武没有说话,直接坐在了他的身边,板着脸,抓了桌子上的烟盒抖了烟抽了起来。
而李学武这边还在听着收音机的讲话,思绪却是已经飘散了好远。
包括上个月分局这边的事情,包括市局的,也包括轧钢厂的。
也许从京大,从今天开始,大幕就要拉开了,至少是这种形势的批判和反对吧,还有就是上面对这种问题发生后的应对方式。
现在主持这项活动的工作组应该也很困难吧。
李学武的嘴里叼着烟,眯着眼睛看着桌上的打火机,耳朵里全是反对、路线、消灭等等词汇,一时之间,心里也是乱的很。
也不是他要在这风起云涌的时代做些什么,而是风吹着他要做些什么。
今日之事,也是明日之师,李学武就怀疑李怀德要这么干。
俱乐部的聚会因为这个新闻变得沉寂了下来,随着新闻播报的结束,大家也都没有了继续谈天说地的心情。
因为不仅仅是李学武的心不平静,大家都是如此。
各自散去,李学武同黄干等人说了几句也开着车回了家。
四合院这边依旧是热闹着,丝毫没有被收音机里的新闻所影响,甚至四合院这边听没听这条新闻都不好说。
有收音机的几家也是不常听的,即便是听了也不一定能听的懂。
李学武进院的时候倒座房这边依旧是挑灯夜战中,小子们也都没有受院里纳凉那些人闲聊声所影响,各自看着手里的书。
沈国栋和小燕他们早就走了,老彪子是要去等他那个“镜中花,水中月”的,所以也不在这边住。
只有二孩儿,这个时候跟二爷等人坐在炕上看着纸牌。
于丽倒是没见着,傻柱在倒座房这边玩牌呢,招呼李学武进屋,李学武也没进去,就跟窗子这说了几句话。
原来是天热,刘茵买了西瓜,放在冷水里一下午了,女人们也都去了李家吃西瓜,包括傻柱的媳妇儿迪丽雅。
李学武走过屏门的时候往门房看了一眼,也许是听见了他的车动静,这会儿倒是没有了笑闹声,牌局应该是散了。
早上的话他说过了,还是有点儿力度的,至少没人敢顶着他的压力继续成宿的玩牌。
李学武还想着呢,跟老彪子说在东院这边加一道门,就像是屏门这边一样。
东院住着两个女人,虽然姬毓秀不怕,但于丽还是胆小的。
还是这些不睡觉在门房打牌的单身汉,脑袋一热就容易做点什么。
李学武心里想着,迈步进了垂花门,前院却是热闹的很。
也许是他回来的早,这会儿纳凉的人都聚在了前院,显得很嘈杂。
有好说的爷们见着李学武进院,也是主动打起了招呼。
李学武也是面儿上的人,给这边坐着闲聊天的男人们都分了烟。
这可真是让这些人惊喜不已,也更是有面子的笑了起来。
李处长给派烟,而且还是好烟,这还了得!
“好好,我自己有火”
给派烟就算了,再见着李学武掰开了手里的打火机,众人便都让了。
好家伙,烟可以拿,要是让李学武点了烟,晚上还睡不睡觉了。
李学武见着大家客气,自己也是点了,笑着站在了院里跟他们逗着话。
闫富贵就住在前院,又是三大爷,这会儿好像前院一把手一般,跟他小儿子示意了一下。
闫解旷也是机灵,见着他爸示意了,便搬了个板凳送来了李学武这边。
“谢了爷们”
李学武见着家里的热闹了,都是女人,也就没往家里去,就着三大爷给的板凳就在院里坐下了。
闫解旷得了李学武的道谢也是愣愣地笑了一下跑回了家里。
十四五岁的大小子了,正是心思敏感的时候,渴望得到尊重,更崇拜有力量的人。
李学武在这个院里对于他们这样的年轻人就像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少时风流,威风霸气,三年沉淀,一举成名天下知。
要说这些大院里的孩子不羡慕李学武那是不可能的,都想像李学武一样,有着风流的过去和风光的现在。
李学武却是在结婚后变得愈加的内敛,同院里人相处时也是低调了起来。
尤其是院里的这些爷们坐在一起,说的都是工作上的事,聊的都是“大事”。
要说大事,那就都会在说完后问问李学武的意见。
而李学武却是含糊其辞,总是圆滑着说,绝对不会说些出格的话。
众人听了好像很玄奥的样子,不懂装懂的跟着点头,随后听见李学武的话里好像是有他们的说过的话,便也就以为得到了李学武的认可,便都欣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