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没?”
“上班去”早上的四合院要比晚上有气氛,毕竟是上班和上学的日子,家家的妇女都在催着爷们和孩子快点儿吃,好赶时间。
因为今天要下去检查,李学武特意穿了外套,怕山上风硬。过中院儿的时候遇见蹲在地上擦车子的三大爷,李学武笑了笑便要过去。
可闫富贵已经用眼睛的余光看见了李学武。这会儿闫富贵有些假模假样地转过身好像偶然看见李学武的样子,对着走过来的李学武笑道:“幼,今儿个可早”。
“得了吧”早看出这三大爷是故意在等自己的了,这车子都快擦掉漆了,还拿着抹布在这儿比划呢。
“有事儿?”李学武挑了挑眉毛,示意了一下倒座房方向道:“早上我可忙,有事儿您别转圈子,直说就成”。
“得嘞~”闫富贵也是拉的下脸来,被李学武点破了小九九也没害臊。
也许是面皮比较厚的原因,也许是先前这脸晒的有点儿黑,脸红也没看出来。
“三大爷想求你件事儿”
“说说”李学武比划了一下,同时跟路过前院儿的街坊们打着招呼。闫富贵知道李学武早上真忙,也就是直接说道:“那个,老大媳妇儿有了的消息你知道的,是吧?”
“是嘛~”李学武一副我还真不知道的表情,拱了拱手道:“给您道喜了”。
闫富贵微微抬了抬头眯着一只眼睛看了看李学武,心道你可真能装假。
不过他有求于人,又是得过李家的恩,所以也没在乎李学武的闹。
“喜、喜”闫富贵敷衍两声,继续解释道:“你看这老大媳妇儿有了身子,我们家现在是老弱病残孕都占齐了,也没个顶门立户的,你看这……?”看着三大爷一副为难的表情,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
李学武点点头,理解地问道:“需要顶门立户是吧?需要爷们儿撑门户是吧?”
“哎~”闫富贵点点头,一副还是你懂我的表情,见李学武明白了,笑着道:“你看咱们都是邻居住着,我跟你爸又都是……是吧,你看……?”
“好说,好说,哈哈”李学武打了两个哈哈,笑着道:“您看您,您都说了邻居住着,就这么点儿事儿有啥不好意思的,说不让你兜圈子,你还这样”。
“这不是又麻烦你了嘛!”闫富贵很是不好意思地轻拍了拍李学武的胳膊,道:“三大爷记得你的好儿”。
“呵呵,得了,我知道您啥意思了”李学武笑着点点头,对着三大爷叽咕叽咕眼睛,一副了然的模样,一边往垂花门走一边说道:“得了,这事儿我去说”。
闫富贵见着李学武这么爽快地答应,心下暗喜,还以为给老大调动回来需要搭什么呢,没想到自己的面子这么大。
嗨!早知道李学武这么仁义,以前还闹什么别扭啊。这远亲还不如紧邻呢,要是早处好关系,给老大找工作是不是就省下好多。
家里这些事儿找李学武帮忙是不是就方便好多。闫富贵一边懊悔,一边站在家门口的车子旁看着李学武的背影欣慰着。
好人呐,好干部啊!只见以为人民服务为目标,以助人为乐为追求的李学武走过垂花门,对着屏门里正说着什么的老彪子喊了一声道:“彪子!”
“哎,武哥,怎么了?”老彪子见李学武站在门口叫了,便带着几个小子站到屏门口应了。
李学武指了指站在前院儿正看着这边的三大爷,对着老彪子众人吩咐道:“三大爷说家里都是老弱病残孕,生活多有不便,有点儿啥事儿也没个壮劳力”。
老彪子对于武哥的话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对武哥的话也是茫然的三大爷,又看向了大义凛然的武哥。
这……武哥怕不是又有什么坏主意了吧?
“咳咳~”李学武对着看着自己的老彪子几人道:“咱们都是邻居,你们又都是小伙子,对于院里的困难家庭要发挥主观能动性”。
李学武训着话,手还点了点老彪子,道:“你是西院儿负责人,要起带头作用,平日里多去三大爷家看看有没有啥需要帮忙的,这还用三大爷找我来跟你说啊!”闫富贵:“……”老彪子:“……”十三太保:“……”李学武训完话,转身对着目瞪狗呆的三大爷摆了摆手,笑着道:“得了,我都说好了,您甭客气了”。
闫富贵直勾勾地看着站在垂花门外的损小子,听着他的话……合着自己还特么得说谢谢?
早就应该知道这损小子没那么容易搭茬儿,刚才自己的感念都像吃了狗屎一样。
李学武这边跟三大爷笑着打完招呼便对着跟自己挤眉弄眼的老彪子叽咕了一下左眼,迈步进了屏门。
“李学武!”闫富贵直感觉脑瓜子嗡嗡的,看见那损小子要走,紧忙追了两步。
老彪子这会儿站在垂花门外,对着变颜变色过来的三大爷嬉笑道:“三大爷,您这可真是不讲究儿了”。
还没等站住脚儿的闫富贵弄明白李文彪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只见老彪子笑道:“咱们这感情,有事儿您说话啊,犯得上让我武哥说一句嘛”。
“你!……”闫富贵见着跟李学武一套好儿的老彪子,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占不着了。
不仅便宜占不着,颇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样子。说不过这些小年轻的,他又不敢真生气,怕自己脑子里的血管承受不住,只好一甩袖子转身回家去了。
“嘿嘿嘿”老彪子站在门口往三大爷家看了看,自从武哥昨天逗了那两句,他总觉得葛淑琴肚子里的孩子有他的血统。
倒不是他想负什么责任,而是这种……就是这种行为嘛,有点儿刺激……嘿嘿嘿。
李学武当然不是透视眼,也没有老彪子猜盲盒的恶趣味,拉着老彪子逗三大爷只是单纯的不想帮这个忙。
先不说闫解成是什么原因去的训练场,单是这保卫处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有什么理由给他开绿灯。
要是都因为媳妇儿怀孕往回调,那训练场也剩不下什么人了。三大爷现在也才四十多岁,能上班就代表能顶事儿,哪里像是他说的那样凄惨困难。
这城里日子,也不用像乡下似的扛大活,肩不用扛,手不用拎的,要大小伙子跟家干啥?
李学武很钦佩三大爷种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也很赞成他对待家庭矛盾的这种愚公移山的精神,所以学着天神,派神仙去愚公家里帮着他们家生……
“你都损冒烟儿了”西琳还记得李学武的仇呢,见着李学武坏笑着进了屋,站在厨房门口撇嘴讽刺了一句。
“嘿,助人为乐也有错!”李学武对着西琳挑了挑眉毛,道:“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善良,最是见不得人跟我说困难,有事儿,解决~”
“呵~”西琳冷笑了一声,道:“你可真善良,这院里出了名的老抠儿,在你这儿都占不着便宜”。
“幼,融入的很快嘛”李学武对着西琳笑了笑,道:“要不要我也帮你善良善良,解决一下你的个人问题?”
“滚犊子吧”西琳就知道说不过这人,但她就是忍不住斗这个嘴。屋里的傻柱几人正看着热闹,见着西琳被李学武气的瞪眼睛,便都偷笑了起来。
李学武笑闹着走进东屋,对着桌上的几人问道:“谁这么缺德啊,怎么教她这句东北磕儿”。
“哈哈哈~”-----------------上午李学武并没有去轧钢厂,因为知道李怀德要有动作,所以能躲就躲了。
在治安大队忙到了十点多,却是被黄干兄妹两人登门造访。
“你自己闲就闲,还来我们这儿炫耀?”李学武见着黄干和王筝进门,笑着站起身调侃了黄干一句。
王小琴也从窗子里看见了黄干她们,这会儿也从办公室里过来了。
“黄所长闲,王筝怎么也闲了?”
“王大姐,我这好不容易倒值班的休,就被他拉来了”王筝进了李学武的办公室打量了一圈,不由得啧舌道:“到底是独立办公啊,这办公室就是大”。
“想来啊?让给你”李学武笑着让了几人坐,沙器之已经泡了茶端了过来。
黄干来过这边,倒是没怎么好奇,这个时候办公场所有很多都是占用旧社会大户人家的宅子。
王筝打量这边也是羡慕办公室宽敞,对于这种前朝的建筑风格并不感冒。
等几人落座后,李学武喝了一口茶,这才问道:“王筝休息,你也休息啊?”
“嗨,我随时休息”黄干无所谓地应了一句,随后叠着腿看着李学武笑道:“我来这边几次,都没见着你,今天可真是稀奇”。
李学武拿了烟盒给黄干和王小琴让了烟,随后笑道:“我是两地办公,有啥稀奇的,倒是你”。
借着给黄干点烟的工夫,李学武问道:“没事儿不在单位盯着,老往我这儿跑啥?”
“呵呵,你当你这儿是啥宝地啊”黄干抽了一口烟,撇了撇嘴,道:“要不是你们老往我那儿塞人,我能上你这儿来?”
“那今天呢?”李学武示意了一下王筝,道:“带人来砸场子的?”
“哈哈哈”黄干笑着道:“要真是砸场子,也不能带着她来啊”。王筝对于表哥的描述很是不以为然,挑着眉毛看向李学武说道:“我哥说你跟他搞了个造纸厂?”
“我对你的措辞表示遗憾”李学武略带不满地说道:“怎么能说是搞呢?”王筝翻了个白眼,对着也是一脸不是好笑的表哥瞪了一眼,随后看向李学武问道:“那些纸你打算怎么处理?”李学武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向了黄干,道:“咱妹妹都是这么聊天的嘛?”
“你现在知道我的苦了吧”黄干对着李学武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王筝对着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问道:“不聊这个聊啥,难道聊中秧芭蕾舞团的演出啊?”
“嘿!嘿!”李学武打断道:“当初你哥给我票的时候我可不知道这是要给你的”。
“你出卖朋友的态度可真坚决~”黄干不满地说道:“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对组织不忠诚”。
“组织还教育我要诚实守信呢!”李学武反驳道:“早知道是要带咱妹妹去看节目,打死我也不能接你的票啊”。
“得了吧~”王筝丝毫不接受李学武的表演,这表演的痕迹太明显了。
“在我嫂子的严刑拷打下,背叛组织的黄干已经全都招了,你现在想要坦白从宽也是为时已晚,我已经不会原谅你了”说着话,王筝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转了转,走到李学武身边道:“除非你许我五吨纸”。
“嚯~~~”李学武夹着烟头往烟灰缸里抖了抖,扭头四十五度看向王筝,道:“到底是王家的姑娘,说话就是大气,单位都是论吨的”。
这句王家可不是李学武胡说的,黄干跟李学武闲聊的时候说过,他表妹家里祖上阔气着呢,祖籍三晋。
王筝的父亲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留学生,不然也不能进司法单位。王筝歪了歪嘴,对于李学武的嘲讽也是无所谓地道:“反正我都知道了,就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
“嘿嘿,耍无赖是不是?”李学武严肃地点了点沙发扶手,对着王筝狠声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王筝走到王小琴身边倚坐在了沙发扶手上,看着李学武不屑地问道:“什么地方?下级机构?”
“我……”李学武无语地看了看对面儿工安部里的丫头片子,转头看向黄干,道:“你不管管?她蔑视我!”黄干歪了歪嘴,道:“咋管,我那儿也是下级机构”。
“傻眼了吧~”王小琴笑着接茬儿道:“非逼着部里的领导亮身份,现在好了吧,接招儿吧~”李学武好笑地看着小鸭子似的王筝,问道:“先说好了,论吨的没有”。
说完摆了摆手,制止了要说话的王筝,将手里的烟头在烟灰缸里弹了弹,说道:“你先说说要这纸干啥用”。
王筝也知道现在是虎口拔牙,总得给个过得去的理由。最起码态度得有,要真是好弄,在她哥那儿也就不用打来回儿了。
“其实是我爸那边用”王筝走回到沙发边上坐下,跟李学武解释道:“司法那边接了一个任务,将近些年来的司法桉件进行梳理,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急需要很多文件纸”。
“是行法吧?”李学武对于司法的工作了解的不多,但这个时间着急用纸,只能是讨论了很多次的行法了。
其实行法并不是七九年一股脑的就设计出来了,在五四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这个工作了。
只不过一直修一直改一直在讨论,毕竟法律的适应性是滞后的。今年很特殊,很多工作都在悄然间往前赶,好像着急追进度似的。
李学武没等王筝回答,便又问道:“可就算是打量用纸,也用不着你哥他们这种小作坊吧?”王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部里的用纸额度被削减了,原因我也不知道,我爸没说,包括我们单位,也是如此”。
李学武了然地点了点头,他大概能猜的到原因,但他不能跟这儿讨论。
光是看最近报纸上的言论和新出现的各种正治文本,就知道很敏感。
“这件事我不能在这儿答应你”李学武想了想,对着王筝认真地说道:“包括你哥和我,这件事不能这么办”。
“可……”王筝还要再说,却是被黄干拦住了。黄干摆了摆手,示意表妹别着急,转头看向李学武,道:“周日回家,我跟幼芳谈起你的婚期,我妈听见了,还说跟顾宁的母亲见过面,想着什么时候有时间约你俩去家里坐坐”。
“呵呵,我这算不算借了我丈母娘的光”李学武轻笑了一声,开了个玩笑,算是把刚才的问题折过去了。
“赶上周末的吧”无论黄干的母亲跟自己丈母娘是不是真的认识,李学武都得接下这个话儿。
倒不是想着攀什么关系,而是得给黄干这个面子。两人关系比较要好,比一般的朋友更能相处得来,这人也值得交,双方都有处哥们的意思。
王筝今天说的话李学武没大在意,毕竟她岁数小,有的时候即使故作老成,可还是避免暴露幼稚的言论。
李学武不想沾染因果,更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吃刮捞。要想自己出力,那就得有个正经的态度,甭管姓王还是姓黄,让家里的小辈儿出面说,李学武可不应。
别看他的岁数也不大,但现在的关系网都是他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如果说黄干或者王筝的父辈不是看重李学武这张网,或者说这张网的潜力,这么个
“小事”也不会找到李学武这里来。更不会在工作的时间让两人来跟他谈论造纸厂的事儿。
李学武是想跟他们处好关系,但没有必要事事都依着他们。真要是处不好,李学武随时都能斩断联系,因为到什么时候,他的关系网都是蜘蛛网式的结构,八竿子都打不着他的那种。
四人喝了会儿茶,聊了聊彼此单位里的事儿,李学武看了看时间,提议带他们出去转转。
几人倒是不觉得李学武是想带他们出去逛风景,或者出去玩,准是有事儿。
等几人乘车来到东四这边的大宅门口,却是被里面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震了一震。
震撼的是这处大宅的气派,也被院里施工工人的人数和专业性所震撼。
凋梁画栋可是个技术活儿,李学武是要搞俱乐部的,不是考古现场。所以在这边的整修上面给了窦师傅一整年的时间,也给了不少的预算。
拿出这么大的本钱,李学武所求当然甚大。
“怎么样?”李学武站在花厅门口,对着几人笑着示意了一下,问道:“我准备的这处场地,做俱乐部够不够用?”
“草,你祖上也是阔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