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我帮忙?你不怕我报复你的妻儿啊?”
“不怕,你不是那样的人,一如骄傲的我能看得出伱也骄傲的要死”
付海波抬起头看着李学武说道:“我请求你能不能把那所房子留给她们娘俩儿,钱财什么的你们可以尽数收缴”。
见李学武不说话,付海波语气带着请求地说道:“一结婚我就没让她上过班,就是不想她辛苦,她从小都没吃过什么苦的,我不想她们娘俩儿无家可归”。
李学武当然知道付海波求的就是这个,可但太容易得到的,就不会珍惜。
所以李学武看着付海波,并没有表示什么。
付海波显然也看出了李学武的意思,收起了装可怜的表情,盯着李学武的眼睛说道:“我可以用你想知道的秘密交换,还可以给你更多”。
“换我妻、子的一生平安”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的”
李学武眯着眼睛听付海波把话说完,随即挑着眉毛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害得那些人里是不是无家可归?”
“呵呵”
嘲讽付海波假慈悲的同时,李学武指了指付海波,认真地说道:“好人才会一生平安,你觉得你是好人吗?受你的连累,你的妻、子有机会做好人吗?”
付海波点点头说道:“我罪有应得,罄竹难书,死有余辜,我认罪,我伏法,我就想为她们再做点儿什么,来救赎我的罪过”。
李学武神情变得冷漠,寒着声音说道:“现在我还没动你的家,也没动你的妻儿,我想看看你的态度,你若是配合我们,主动交代犯罪事实,那我倒是可以酌情考虑”。
付海波盯着李学武的眼睛问道:“所以,我配合,你打算怎么处理我的妻儿?”
李学武直立起身子,走到付海波的身前微微弓着身子贴在付海波的耳边说道:“你知道的,我不要你的房子,我不要你的钱,我想要什么你知道的”。
听着李学武渣女式的悄悄话儿,付海波只觉得这可不是特么一两块儿肥肉就能打发走的。
这王八蛋想全都要!
而且支开同行想干什么?
付海波想了想,瞪着眼睛盯着李学武的眼睛看了又看,想要看看这个王八蛋是否会背信弃义。
待付海波被李学武真诚、清澈的眼睛欺……打动以后,这才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从来不跟死人撒谎”
付海波听见李学武的话便是眼睛一凝,随后了然地点点头说道:“告诉我妻子,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贪财又好色”。
“呼~”
呼了一口气,付海波继续说道:“她如果再找就擦亮眼睛,如果她不愿意再找你就帮我多照顾她”。
前面的话李学武很是认真地听着,还不时地点头赞同着。
可听见付海波后面的话李学武的眼睛便是一眯,皱着眉头,凝视着付海波数落道:“我都答应你不要房子、不要钱了,我还得管你妻儿一辈子?开这么大的口,呵呵”。
说着说着李学武都觉得好笑,嘲讽地看着付海波问道:“你能给我什么?”
付海波盯着李学武眼睛自信地说道:“我知道的和我能给你的绝对值这个价儿,怎么样?”
李学武双手撑着审讯椅子上的桌板,跟付海波的眼睛对视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如果你敢骗我,我发起火来连我自己都怕”。
“呵呵”
付海波轻笑了两声,示意李学武凑近自己。
李学武再次低头,付海波在李学武的耳边说了好一阵儿。
等付海波说完,李学武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可话语里却是讶然地问道:“真的?”
付海波笑着点了点头,抬了抬手里的铐子说道:“我在里面,你在外面,我有妻儿,她们又不会跑,你说是不是真的?”
看着李学武皱眉头,付海波神情落寞地笑了笑,说道:“千古红楼只一梦,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千辛万苦准备的,到头来却为你做了嫁衣”。
李学武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我还真是没想到,你的能量这么大,现在一定很心疼吧?”
“我都这个样子了,反正也用不到了,早晚被别人拿去了,倒不如给你了,至少小梅和孩子有个依靠”
看着李学武,付海波用手指点着李学武说道:“内心一定很激动和得意吧?想笑就笑吧,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都要疯狂地跳起来了,而且你一定会用到它的,因为我想做的,你一定也想做”。
“呵呵”
李学武摇了摇头,显然不想跟付海波争论这个话题。
“其实我过来也就是想给你个机会,毕竟是个缘分嘛,付长华已经交代了,赵玲珑还倔着不交代,一会儿我就去接你婶子”。
付海波点点头说道:“你刚说完我就想到了,既然交易达成了,那我就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了”。
虽然嘴上说的豪迈,但付海波在内心早就对李学武骂了娘了。
还特么给我机会,我要是不拿出大价钱,说不定这缘分是谁的呢!
李学武看了看付海波,点了点头,道:“你比赵玲珑聪明,你婶子来了我一陈述利弊她也得交代,你早交代对你有好处”。
“我知道,赵玲珑是我婶子的软肋,你识别出了她的身份,那我婶子一定会把罪行揽在自己身上”
“嗯”
李学武将大衣的扣子系上,点点头说道:“那我叫人进来给你准备纸,个人建议,你自己写,比我们审要更显得主动”。
付海波对着李学武点头道谢道:“你能“不计前嫌”地帮我,我很感谢,对于那个人的牺牲我感到抱歉,我是没有能力补偿了,希望你能帮我补偿一下他们吧”。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李学武拍了拍付海波的肩膀说道:“不过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我既然答应了你,你的妻儿,你的因果我都会帮你处理的”。
“谢谢,请叫他们进来吧,我现在就可以写”
李学武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出了审讯室,对着走过来的沈放说道:“招了,你带着白纸进去,让他自己写,看着点儿,我去接赵文华”。
沈放对着李学武点点头,随后说道:“带多点儿人去”。
“呵呵”
李学武摆摆手示意沈放干活,嘴里笑骂道:“大过年的,说点儿吉利的”。
沈放笑了笑去办公室取了纸笔回了付海波的审讯室。
虽然李学武说得很牛掰,但是等李学武集合队伍准备抓捕的时候却是要了六个护卫队员,六把56冲,还有临时在这边值班的四个分局的同志。
三台车,十个人,直接奔着付斌家去了。
只要付斌没在家里建炮楼,今天就算是阎王老子来了,李学武也能把赵文华带回来。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进了付家所在的胡同,李学武便让车靠边儿停了。
倒不是胡同窄进不去,而是胡同里的孩子太多了。
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咋这么能生,李学武感觉满大街的没车跑吧,却是跑孩子了。
“砰!”
“嗙!”
“哈哈哈哈哈!”
李学武一下车就被几个淘小子扔的鞭炮吓了一跳。
“呵呵”
李学武对着躲在墙角的几个孩子邪邪地一坏笑,脸上的疤瘌开始活了一样地扭动。
“哇!呜呜呜~”
刚才见李学武被炮崩了还哈哈大笑的孩子被李学武盯着一笑,最小的便大哭了起来,一转身,尥蹶子往家里跑。
年岁大的几个孩子见李学武身后下来那么多拎着枪的也吓得够呛,脸色青白着往后退。
这个心理阴影估计会留在这些孩子心里十年、二十年,以后也不大可能再敢往别人脚底下扔炮了。
“草,吓我一跳,我以为付斌要对我动手了呢,没想到是个炮!”
四九城的人就是这样儿,懒,懒的出奇,话都懒的说全乎喽。
鞭炮不说鞭炮,就说炮。
看着付斌家门口的鞭炮纸,应该是早上放炮了,孩子们来这里找没炸响的小炮儿来玩儿。
付斌的院子从外面看着很一般,就是规格不小,不是普通的如意门,倒是跟李学武家住的大院那种蛮子门一样。
这么一看,付斌的院子还真就小不了。
示意护卫队员去叫门,李学武自己则是站在了廊下,看着队员们行动。
“谁啊?”
“帮我开下门吧,我们玩的沙口袋甩您院里了”
有队员听见应声的,便虚着声音编了个理由。
这边是居民区,孩子们淘气,玩儿沙袋甩院里叫门拿也不稀奇,侧面儿也反映出了胡同孩子的讨厌。
院里这声音听着年岁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说了不叫你们来这边玩儿,非要来,到底要说几遍……啊!”
这声音的主人嘴里碎碎叨叨地打开门,刚想看看是谁,可突然被队员们抻着脖领子拽了出来,后面的队员接过这人看也没看,直接捂住了嘴上了铐子。
“唔!!!”
前面的队员可不管这人是谁,端着枪直接冲了进去。
李学武站在一边看清了被压在地上的是个姑娘,看着年岁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碎花的暗红色棉袄。
“这谁啊?”
李学武问的是在这边儿监视的轧钢厂保卫科的干部。
“街坊们说是付家的外甥女,也不知道是付斌的还是赵文华的”
“嗯”
李学武点点头,随后走过那个被压在地上的姑娘,迈过门槛子进了院儿。
就是说这个院儿不小,还真是,二进院儿,无论是房屋还是院套儿修整得很是利索,完全看不出外面的沧桑。
过了二门,李学武进了大院儿,看见付斌站在院子里,嘴角哆嗦着看着护卫队员给赵文华上了铐子、带了头套往出带。
见李学武进了院儿,付斌想要说些什么,可嘴张了又张,随后把目光放在了被带走的赵文华身上。
李学武往边儿上站了站,让过了抓人的队伍,而后打量了一下院子。
这会儿其他人开始撤退,有人来问李学武门口那个姑娘该怎么处理。
李学武看了看付斌,问道:“付处长,这姑娘是谁啊?”
付斌努力地挺直了身子,想要保持自己处长的风范。
但寒风不管这个,打着旋儿地吹乱了他头顶已经不多的白发。
“我的外甥女,负责照顾我的起居”
付斌眯着眼睛看着李学武,继续说道:“你在外面安排的人没告诉你她是谁吗?”
“呵呵呵”
李学武被识破了监视也不尴尬,笑着说道:“怕疏忽了嘛,搞错了怎么办?那多尴尬”。
付斌昂了昂头,缓解了一下被眼前这混蛋差点儿气炸了的肺子。
“又是盯梢、又是监视的,你不用看了,直接搜就是了,要不你也把我带回去调查?”
“呵,哪能啊!”
李学武一脸的愧疚,说道:“我这刚从钢城回来,正准备休息呢”。
见付斌一脸的不屑和怀疑,李学武认真地强调道:“真的,我都准备和家人一起贴春联、放鞭炮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啊!”
李学武遗憾地说道:“万万没想到付长华哭着喊着要交代犯罪事实,我一想:你早寻思麻儿去了?现在才想着交代,不见!”
李学武走到付斌身边站定了,一脸无奈地说道:“嘿!您猜怎么着?那付长华呜闹儿喊叫地说要检举揭发,还说我如果不去审他,他就举报我跟您沆瀣一气,偏袒包庇,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付斌看着李学武拍着巴掌、苦着脸,一脸为难的模样,真想抡起老拳捶他胸口。
侮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你偏偏问我对背叛自己的儿子有什么看法,你37度的嘴怎么能说出零下五十度的话来!
“实在是没办法啊!我的付处长啊,您要理解我的苦衷啊!”
李学武带着负荆请罪的语气,继续说道:“我能怎么办?就算是不顾及我自己的名声,我也得保全您的声誉啊!我只能说好好好!我审!”
“可我一进审讯室那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就看付长华怎么说,哎,我不问,他说不出来,那我总能回去过年了吧?”
“哎呦喂!”
李学武跺着脚地说道:“也不知道这付长华发什么疯,说想妈妈了,让我把他妈妈接过去”。
“哦?”
付斌被李学武气的这会儿才缓过来,第一次给了回应:“就因为那个孽子想妈妈,你们就这么兴师动众地把我的夫人抓走了?”
“您得理解我啊!”
李学武一脸自己人的表情说道:“我能这么做吗?我当然是义正词严地教训了他,我告诉他,现在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什么时间?哪里允许他胡闹!”
“他怎么说?”
看着李学武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付斌也就顺水推舟,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李学武一脸神秘地看了看左右,附在付斌耳朵旁边说道:“可了不得了,他……他居然说……哎呀!”
话说到半截儿,李学武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说道:“我实在是张不开嘴了,太有辱您的形象了”
说完这句话,李学武信誓旦旦地说道:“不过您放心,咱们是自己人啊,我知道的,赵文华是赵文华,您是您,您怎么能犯那种错误呢?”
付斌一听这话就有些站不住,实在想不出李学武是怎么从儿子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
虽然嘴上骂着孽子,但付斌是知道儿子的脾气的,不愿意说的事儿就算是别人撬他的嘴他也不会说的。
可付斌是万万没想到啊,李学武是没撬付长华的嘴,他撬的是付长华的肋条儿。
这玩意儿活人有几个能受得了的!
见付斌站不住,李学武一把扶住了付斌,关心地说道:“处长,知道您关心工作,看着您的满头白发我心都要碎了,您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啊,可您也要保重身体啊,万一付长华想爸爸了怎么办?”
“咳!咳!咳!咳!”
付斌手撑着身后的柱子,另一只手捂着嘴开始剧烈地咳嗽。
李学武转过身对着后面的人说道:“把那个姑娘放开吧,咱们总不能不让付处长过年不是?”
“咳!咳!咳!咳!”
听见李学武的这句话付斌咳嗽的更厉害了。
站在付斌身边等了一会儿,见刚才那个姑娘闪着畏惧的眼神,躲着李学武绕了半圈儿跑到付斌身边扶着付斌关心地问道:“姨父,姨父,你怎么了?”
付斌的脸憋得通红,想要忍住咳嗽不在李学武面前失了风度,可身体不允许啊。
“不…咳!咳!不碍事…咳!咳!”
边摆着手示意自己没事儿,边咳嗽。
李学武见自己的话已经够劲儿了,别一下子把付斌直接送走了,忙对着身后的人摆手,口中对着付斌说道:“付处长,您保重身体,我先回去了,年后我再来看您”。
说着话,李学武带着人便往出走,很怕这会儿付斌挂了算在自己头上。
等出了院门,李学武示意众人上车,自己则是回头望了付斌的宅子一眼,然后上了分局的车往回走。
付斌听见汽车离去的声音便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溅在了庭院内花园的积雪上。
夏日妻子精心照料的花园繁茂异常,可冬日里却是在风雪中尽皆死去,枯黄一片,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般。
下了几次雪,将花园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妻子还说明年花园会长的更好。
可现在这点点鲜艳异常的“梅花”点缀下,顶出积雪染了鲜红的枯枝是那么的怪异。
“姨父!呜呜,姨父,你怎么了呀!”
吐了一口血,付斌感觉好了很多,至少胸口不再憋闷,头脑也清晰了不少,脸也不复刚才的紫红色,变得灰白一片。
摆摆手,示意姑娘不要吵。
扶着外甥女的胳膊坐在了妻子常坐的回廊上,看着敞开的院门,可随即便被院里凌乱的脚印儿晃的皱起了眉头。
付斌直到这会儿才明白,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姨父,我扶您回屋休息吧?”
“不用,我坐一会儿,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