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李俭让对此作出任何反应,李俪君就抢先转移了话题:“阿耶为何会对裴王妃要回娘家一事表现得如此生气?平日裴王妃在东院养胎,每天在西院都露不了一次面,阿耶也没觉得怎么样,忽然如此大发雷霆,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裴王妃这一胎怀得不大安稳,倘若回了霍国长公主那儿,能有所改善,对她腹中胎儿也是件好事。阿耶难道不希望裴王妃能生下一个康健的孩子吗?”
李俭让被小妹几句话转移了注意力,没有再关注她的气色了:“阿翁也是这么说的,因此反觉得阿耶大惊小怪。阿耶则觉得……继母在这时候回娘家小住,叫外人知道了,还以为他养活不了妻子呢,会笑话他。其实谁会拿这种事说闲话呢?宗室里的女眷,怀了身孕后就回娘家小住的也大有人在,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谁也不会乱嚼舌头,天知道阿耶怎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来!”
李俪君问了一个有点敏感的问题:“近来大姐和三姐过得如何?她们有没有在阿耶面前谈论裴王妃回娘家休养的事?”
李俭让顿了一顿,敏锐地领会了李俪君的言下之意。他很想否认这件事跟胞妹有关系,但又没办法打包票——他平日不住西院,除了每日在父亲面前侍疾时,会见到弟妹们,对胞妹的生活其实一无所知。而他也很清楚,胞妹对继母心存怨恨,平日里没少说她的坏话。若说胞妹在父亲面前进了谗言,引得父亲对继母回娘家小住一事大发雷霆——不是不可能的。
李俭让只能干巴巴地说:“大妹平日里也没少挨阿耶的骂。我想她说的话,阿耶应该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李俪君也不打算逼得兄长太狠,便笑着转移了另一个话题:“我在太平峪都听说了,玉真长公主那儿近日来了几位道家高功法师,其中有一位是十分有名气的道医,很擅长给人调理身体。玉真长公主留了客人长住。霍国长公主想必也是得了消息,才想接裴王妃回去小住的吧?她们姐妹一向亲近,若是霍国长公主要请那位道医来家为裴王妃调养身体,玉真长公主想必是不会拒绝的。”
李俭让点头:“原来如此。那倒是件好事。继母这一胎实在是多灾多难。自打阿耶受伤,继母受了惊吓,就一直有些不好。倘若真有良医能为她调理好身体,那对她腹中的弟妹也是有好处的。阿耶就是多心,因为旁人几句闲话就无端猜疑。其实他要是知道霍国长公主能请到良医,想来也不会再阻拦继母回娘家了。”
不一定,兴许他会直接把人请到隋王府来呢?因为他本人也是重伤初愈,十分需要良医调理身体。
反倒是裴王妃本人,她这一胎说是怀得不安稳,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李俪君觉得她在人前显露的憔悴和虚弱,大半是用脂粉伪装出来的。倘若她真的状况不佳,又怎能继续执掌隋王府中馈,还把王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借口养胎躲在东院,多半是要避开李玳的坏脾气发作吧?
李俪君也不揭穿这个继母的谎言,只微笑着对李俭让说:“阿兄回去后,也劝一劝阿耶吧。裴王妃腹中胎儿的安危要紧。旁人的闲话,其实没什么可在意的。这世上总有看不得别人高兴的好事之人,无事还要挑起风波来呢。真把这些人的话放在心上,我们也不用过日子了。”
李俭让叹息道:“我也不知道阿耶为何会因为杨国舅即将拜相就如此生气。我前些天在街上遇见杨国舅,人家也客客气气打了招呼,只是一句话都没多说罢了。这比从前已经好了许多,可阿耶觉得人家看不起隋王府……这是钻了牛角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