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俪君没有告诉小高力士,那缠着李玳右脚的马镫皮系绳其实是她弄断的。李玳出门的时候,她立刻就察觉到了,当时只觉得厌烦又不耐,便悄悄派了个自带隐身效果的小纸鹤跟上去,看他能跟杨国忠说什么蠢话。路上见他从马上摔下来,眼看着就要被拖死了,她只好让小纸鹤自爆,把马镫皮系绳给割断了,才救了自家蠢爹一命。幸好当时情况混乱,在场的人里没有修士,分游观的李老道又离得远,察觉不到这么小的灵力波动,她才没有暴露行迹。
不过,这种隔空使用法术的做法挺费力气的。就算不提保密问题,也不能保证次次都能成功。李俪君只觉得自家蠢爹真的运气很好。若不是她一念之差选择了派小纸鹤跟上他,兴许他就死在今日了。这么好的运气可未必会一直跟着他,所以他以后还是消停些的好。李俪君宁可自己有个瘸腿的爹,也不想看到他为了名利权势一再犯蠢,然后莫名其妙就把自个儿的小命葬送掉。
这么想着,李俪君便低声把那个企图收买李玳随从的官员姓名告诉了小高力士:“如无意外,就是这人在背地里搞鬼了。以前就是他试图收买我阿耶身边的人,只是没成功而已。我阿翁前些天查到此人身上,阿耶觉得他定是瞒着杨国忠行事的,便给虢国夫人写了信,请她将此事告知杨国忠。事后杨家兄妹没有任何行动,那人还好好做着官呢。阿耶今天急着出门,就是想去质问杨国忠为何不处置此人,没想到路上就出事了……”
小高力士立刻就有了联想:“此人虽说也有擅作主张的时候,但公然对宗室嗣王下此狠手,没有杨国舅的首肯是不可能的。嗣王平日又与杨家兄妹有来往,想必是言语间不慎得罪了人却不自知?”
他正色看向李俪君:“俪娘,你一直没回长安,想来不清楚家里的事,因此我也没问你。你可知道嗣王为何忽然想要谋求相位?虢国夫人与韩国夫人曾几次在贵妃面前嘲笑嗣王,说他是白日做梦,又说裴王妃也是痴心妄想,才会进宫为夫说项。贵妃倒觉得裴王妃不容易,没有跟着嘲笑她,可也觉得嗣王太过异想天开了,道是圣人根本就没考虑过起用嗣王。李相一旦仙逝,接任相位之人,从前是杨国舅为首选。杨国舅病重难愈了,朝中还有几位重臣呢。圣人从来就没想过用近支宗室,巴不得众王都不插手朝政。”
其实李俪君也想不明白,从前李玳只是想做个有实权的高官,如今竟然盯上一国宰相的位置了,这心气涨得不是一星半点,到底是谁给了他这个勇气?
小高力士又道:“这回嗣王出事,若当真与杨国舅有关,这口气恐怕他也只能咽下去了。圣人正宠信杨国舅,又深憾其病重,不可能为嗣王训斥他的。倘若嗣王纠缠不清,只怕还要惹来圣人厌烦。”
去年元宵杨家家奴冒犯了广宁公主,还打了广宁公主的驸马,公主驸马进宫告状,圣人虽说把那家奴给杖杀了,却也嫌公主驸马多事,免了驸马的官职。由此可见圣人对杨家偏爱到了什么程度,连亲生女儿也只能靠边站,更何况是侄儿?
小高力士担心嗣隋王李玳做事莽撞,得罪了圣人,却把无辜的儿女给连累了,因此特地叮嘱李俪君小心,让她千万要跟隋王说清楚其中干系,免得再次触怒圣颜却不自知。
李俪君抿了抿唇:“舅舅放心,我心里明白的。您在宫里做事,也请千万小心,万事以自身安全为要。”
她才不会让杨家兄妹有机会踩到自己头上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