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娘子摇头:“这种事也用不着她们亲自出面,只需要安排几个下人到处嚼舌头就是了。如今天天有人上门来吊唁,万一前头有人在宾客耳朵说些有的没的……小娘子还要养伤,谁能替她辩解呢?”
二红听得脸都涨红了。
李俪君倒是很冷静:“我一个小孩子,平日里吃什么,喝什么,都是长辈安排的。既然王妃如今要照看我的饮食起居,那就看她是如何安排的好了。至于外头的人怎么议论,暂且不要管,我心里有数。”她又不指望有什么贤淑美名去嫁个好人家,大唐的宗室贵女名声不好的多了去了,就算外人对她有所误会,又有啥大不了的?
况且,打舆论战什么的,她又不是不会,还能真让小杨氏算计了不成?
她抬头问邵娘子:“嬷嬷们怎么不见?我都出事半天了,她们还在跟陈家议事吗?”
邵娘子脸色变了变,表情更加愁苦了,又再次掉下泪来。
不用李俪君开口,二红就先问了:“邵娘子,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嬷嬷们那里发生了不好的事么?”
邵娘子一边掉泪,一边摇头:“我是方才听到些风声……陈家那边想要赵陈记,说是小娘子年纪还小,不懂得经营,要把商铺和人手都要过去打理呢!”
李俪君挑了挑眉。怪不得两位嬷嬷被绊住了,这么久都没来搭理她。
赵陈记商号是她外祖父陈翁留下的产业,陈翁膝下只有一女陈氏,陈氏又只有李俪君一个孩子。陈翁与陈氏相继去世,这份由前者白手起家独力挣来的产业,自然就该归李俪君所有了。然而陈氏亦是大家族,族里也有许多需求。族人们看不得她一个小女孩独占这么大的家业,便忍不住要伸手。吴兴陈氏子孙繁茂,门下也有不少能干扈从,很有信心能把赵陈记经营起来,给家族挣得更多的财富。而陈翁留下的一干精明掌柜与伙计们,更是极好的帮手。
这一切的前提是,隋王府不会拒绝他们的请求,继承人李俪君与先嗣王妃陈氏留下的人手也愿意配合他们。
陈氏家族暂且还不敢跟隋王府对着干,为了达到目的,先把陈氏身边的心腹拉拢过去,是十分必要的。更何况,崔嬷嬷的儿孙与吕嬷嬷的弟弟一家,俱在赵陈记麾下做事,要拿捏起来也很方便。
可李俪君觉得这事儿太不靠谱了。外祖在吴兴陈氏不过是旁支,还是不显赫的旁支,与嫡支关系只能算是平平。这些年,嫡支有人出仕,有朝官也有地方官,但跟外祖来往都不多,基本算是各自为政的状态。外祖去世后,会上门找母亲陈氏的,也多以平庸的旁支为主,尤其是与外祖血缘比较近的那几房人。这些人还指望身为嗣王妃的母亲能给他们做靠山呢,又能有多少底气,可以跟隋王府争产?
陈氏嫁进隋王府,那丰厚的陪嫁可是大大改善了王府的经济条件的。她如今去世了,王府的主人们又怎会愿意放弃这桩财富?陈氏族人若是打了这种主意,那简直就是在老虎头上捉虱子——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李俪君有些躺不住了。她起身对邵娘子道:“乳娘去把嬷嬷们喊过来吧。不管陈氏族人想要做什么,都无法越过我这个正主儿去,让嬷嬷们不必替我操心,有事就来告诉我。眼下阿娘刚去世,前院正在办丧事,天天都有人上门来吊唁。陈氏族人怎能在这时候闹出丑事来,丢了我外祖与阿娘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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