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皇后犹如一只受惊的鸟,猛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惊骇地看了过去。
熟悉的脸孔映入眼帘!
是皇上!
只是,他的神情再也不是熟悉的温和多情,更不是惯有的肃穆威严,而是狰狞又扭曲的。在烛火下,透着阴森。
“皇上!”徐皇后不用假装,泪水已经模糊了脸颊,狼狈地从床榻上爬了下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臣妾一时糊涂,铸成大错!求皇上念在臣妾多年来细心伺候的份上,饶过臣妾这条贱命!求皇上开恩!”
一边说,一边用力地磕头。
很快,额头上就红肿了一片。
皇上冷冷地看着,动也未动。
徐皇后仿佛不知道疼痛,额头重重地落在地上,红肿之处渗出了血迹,长发愈发凌乱。犹如丧家之犬,看着狼狈之极。
“皇上开恩!皇上饶命!”
徐皇后口中不停地重复着这两句话。
她已经完了!可她还有一双儿女!这件事绝不能传开!否则,昌平公主和燕王再也无法抬头做人。
皇上终于张了口:“你现在知道求朕开恩求朕饶命了,之前和那些卑贱的奴才寻欢作乐的时候,可曾想到过朕这个丈夫?可曾想到过自己堂堂皇后的身份?可曾想到过燕王和昌平?”
一句句诘问,宛如利箭,刺中徐皇后脆弱的胸膛。
徐皇后停下了磕头,额上的鲜血流至脸颊,混合着泪水,狼狈不堪。她边哭边说道:“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一死不足惜。可臣妾不能就这么死了,求皇上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留臣妾一命。”
皇上死死压抑的怒火又冒了出来,怒极反笑:“你口口声声都是为了燕王和昌平。他们姐弟两个,有你这样的生母,只会是他们这一生都难以洗清的耻辱。”
徐皇后听了这番话,心里却生出逃过一命的侥幸。
皇上若是真的动了杀她的心思,大可不必啰嗦废话,直接让人杀了她,对外只说她暴病而亡就行了。现在这般愤怒责骂,正说明皇上心软念旧情,不忍动手。
徐皇后心里有了底,原本慌乱惊恐的心情也定了不少。
她进宫为妃多年,一步一步做到了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对皇上性情的熟悉和了解,无人能及。
皇上年轻时雷厉风行手段狠辣,偏又风流好色,对喜欢的女子格外温柔多情。如今皇上年龄老迈,早已没了年轻时的锐气和决断,念旧心软的脾气却没改。
徐皇后就这么跪着爬到了皇上面前,匍匐在皇上脚下痛哭:“臣妾十六岁就进了宫,在皇上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为皇上生儿育女,操持宫务。就算没有功劳,也有一份苦劳。皇上忙于国事,疏远了后宫,臣妾的椒房殿,皇上这几年几乎就未来留宿过。臣妾说句不知羞耻的话,臣妾也是女人,难免有寂寞的时候。这才在身边奴才的怂恿之下,犯了大错。”
“臣妾不敢奢求皇上原谅,只求皇上手下留情,让臣妾多活几年。每日吃斋念佛,为皇上祈佛,洗清臣妾身上的罪孽!”
……
徐皇后不知自己跪了多久,哭了多久。
膝盖早就疼的麻木钻心,眼睛早已哭的红肿,声音越来越嘶哑难听。
可她不敢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