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无名一边轻车熟路的踩着油门,一边余光扫视南宫无痕,从水深火热中被拯救出来的人难免对援手者感激涕零:“哦,我记得了,你是南宫无痕,国安局的,跟风雪君是好朋友,对不对?”
铁血男人的记性不输给楚天。
南宫无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轻点头回道:“聂大哥记性真好,咱们很早就见过一次了,不过你应该没关注我,就是上次在酒楼抓拿军火贩子的时候,你搞定渔夫他们,那时你可真威猛。”
聂无名难得笑了笑:“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
“无论如何今天谢谢你,不然我就要头大了呵呵。”
聂无名没有询问南宫无痕为什么会出现在咖啡厅,纯粹认为她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以现在逃出那个噩梦般的地方,他就转而问向南宫无痕:“对了,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我有时间。”
今天的南宫无痕按照楚天建议,穿着一套淡蓝色的牛仔服,那套牛仔服跟巿面上卖的牛仔服相比,似乎在用料和样式方面略有不同,但穿在女孩的身上很合体,越发显得她英姿飒爽,杀伐果断:“有时间?那就陪我去长城走走吧。”
聂无名迟疑了一下,最终点点头回道:“好。”
他虽然不太习惯跟女孩子如此暧昧,但欠一个人情的他怎么也难于拒绝女孩,何况相比刚才的迟不盼,聂无名觉得陪她已算是天堂了,所以轻轻一打方向盘就朝长城方向驶去,没有太多抗拒。
在行进途中,聂无名条件反射的瞄了一眼反观镜,见到一辆黑色轿车跟随就微微皱眉,但这份担忧很快在黑色轿车转入旁边单行道后散掉,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觉得自己有点疑神疑鬼了……
只是接下来的行程,依然让聂无名感到恍惚。
逛完长城、吃完午饭、打完保龄球、看完电影、还吃完晚饭,最后南宫无痕还要聂无名陪她去夜市逛逛,聂无名想要拒绝却最终化成叹息,这女孩除了精力旺盛能折腾之外,还是相当体贴的。
给他倒水,给他夹菜,还耐心为他介绍长城历史。
所以存有好感聂无名决定陪她完成最后工序,于是跟着南宫无痕去京城最大的夜市走走,在他的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陪女孩逛街,他觉得,痛苦了,倒不是有多累,主要是精神上太受打击。
这个叫南宫无痕的女孩就像是被关了许久,忽然从笼中放出来的小鸟,每个地摊都要凑过去瞅上一眼,当你以为她要往前走的时候,却很可能倒退回刚才已经看过的摊位,再重新浏览、比较。
十分钟,没有走出二十米。
聂无名暗暗叹息,一声不吭,手指之间烟头明灭的频率,便是他此刻心情最好的写照,他觉得自己沦落成了跟班,南宫无痕似乎感觉到了聂无名心中的无奈,便主动停缓脚步跟心仪男人说话。
她告诉聂无名,她是郑州人,但大多数时间都在社会打拼,很难挤出时间来夜市闲逛,所以对这些小地摊的东西很感兴趣,她甚至还拿起一个晴天娃娃给聂无名看,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喊道:“你看你看,好漂亮好可爱啊!”
“聂大哥也买一个回去,送给家里的人吧。”
“不用。”
聂无名闷闷的应了一声:“你买自己玩的吧。”
“为什么不用?”
南宫无痕殷切劝解:“你送礼物给他们,他们会很高兴的。”
“我的家人……”
聂无名微抬着头,他的目光凝定在遥远上海夜空,他脸部的轮廓,在黑暗中是棱角分明的坚硬,但同时又有着饱经沧桑的悲凉,他的眼眸还在瞬间多了莫名的忧伤:“他们都在很远的地方。”
过程很短,稍现即逝。
随即,聂无名的双眼又恢复了那种看不见内心波澜的清冷,还有散发不尽的刚强铁血,但仰头瞅向聂无名的南宫无痕,却正好捕捉到了这一幕,她忽然间,对无名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疼惜。
也许正是因为聂无名始终呈现出来的强悍,所以这无意间流出来的忧郁,便越发显得深刻,像是闪电一样击中了她的心,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知道这很远的地方很多时候意味着遥远的天堂。
“对不起,无名。”
南宫无痕微微低头:“我挑起你的伤心事。”
她抿了抿嘴唇沉默起来,流瞳轻转,压抑心中的好奇,默默向前走着,夜市的喧哗、热闹,使聂无名不得不提聚所有的感知,他可不希望被人暗算,打了闷棍,环视周围没有半点异样和动静。
但是他却嗅出了一抹潜在危险。
聂无名嘴角勾起一抹讥嘲,跟着南宫无痕走到一个视线开阔,又不会被人注意的夜市中间,就着地摊上一处小镜子向后扫视,发现一个东瀛男子正斜靠在墙壁阴影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吸着烟。
他在吸烟的同时,刻意的用手掌,挡住明灭闪烁的烟头,并不时探出脑袋,鬼鬼乐乐的瞅瞅南宫无痕和自己,又瞅街道的另外一边,然后缩回身子,继续吸烟等待,他跟踪的很有技巧很休闲。
除了偶尔瞥来的目光,让人难于辨认其行为。
随后,聂无名还发现四周渐渐涌来不少彪悍汉子,从他们态势来看大有在夜市击毙自己的样子,他思虑一会就决定离开夜市,因为无辜民众太多会束缚他开枪,也会让敌人混在人群攻击自己。
所以他要找个空阔之地,把敌人一一斩杀。
聂无名伸手拉住南宫无痕,声音低沉开口:“有人跟着我们,跟我走。”
南宫无痕微微一愣,看着抓着自己的手点点头,聂无名随后拉着南宫无痕迅速寻找夜市出口,接着,他在口袋打开手机敲击十余下,最后就把手放在腰间,手指摸上属于金属冰冷的那把短枪。
见到聂无名神情有些肃穆,南宫无痕也变得紧张起来,她也下意识去摸枪袋,但却发现今天是休息日没带枪,继而想要环视周围查看敌人,聂无名眼疾手快把她搂入怀里,淡淡吐出几句话:“别看,不要打草惊蛇。”
“我要把他们引出来,全部干掉。”
南宫无痕呼出微微停滞,随即顺从的靠在聂无名身上。
黑衣,就如一只巨大无朋的怪兽,把天地间的万物都噬,高悬在空中的那轮罕见弯月,则是这只怪兽的眼睛,正用倾泄暴力的眼神,注视着人间的一切,也昭示着世间很快又会陷入血腥风雨。
寒月如刀,凄清冷森。
聂无名拉着南宫无痕向停车的地方走去,后者忽然发现,刚才还灯红酒绿、欢歌笑语、车来车往的小街,不知什么时候关闭了门面,街道上更没有一个行人,安静的如同电影片断的鬼域场景。
街道尽头,便是聂无名的宝马叉七。
此刻的宝马以一种狰狞和沉默,盘踞在那里,高高在上,俯瞰一切,聂无名抱着南宫无痕,淡淡一笑:“南宫,从现在起你不要离开我,只要我在,就没有人能够伤害你,我要看看谁能……”
“要我的命。”
说到这里,他右手一抬吞吐几点枪火。
砰砰砰!
三声枪响,街道路灯给击灭了三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