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开阔地,前两天灯光闪烁,照亮的根本让人无法接近,如今却因为罗斯福要营造出灯笼的红灿景象,而早早熄灭,让这片广阔空地显得冷清和昏暗,灯笼的红光甚至营造出人影幢幢的气氛,显得极其诡异。
风带着尖锐的呼啸,从天地间吹掠而过,茂密的树木在剧烈的摇曳中,裂开了一线缝隙,黑暗里,显露出聂无名蹲伏在地上的身影,和挑着微笑的嘴角,那微笑,却又含蕴着说不出来的冷锐,让人毛骨怵然。
聂无名的手指轻轻敲着扳机,在他身后,还蹲伏阿扎儿等二十名经过血与火考验的血刺队员,他们一个个都穿着黑色雨衣,还把自己的身子裹住,以此来保持着长期潜伏的必要体温,手里也紧紧握着德式冲锋枪。
大家都在等待楚天的攻击命令。
时间随着手表轻微的“滴答滴答”的声音,毫不留情的逝去。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一种力量是连神也无法抗拒的,那这种力量,就是时间。
阿扎儿用军事目光扫过空阔地,眼露讥嘲的道:“如果放开大灯,架两把狙击枪监控,别说是我们这些血肉之躯,就是神仙也难于冲过这三十米空地,可惜,上帝注定要让黑手党下地狱,浪费这么好的防御区。”
聂无名轻轻微笑,压低声音回道:“不是上帝,是少帅。”
阿扎儿叹服的点点头,他也没有想到因为楚天的死会让罗斯福松懈到这种地步,不仅昔日固若金汤的防守撤去,就是那颗江湖应有的戒备之心也冷却,可能是黑手党真的以为没人敢招惹他,因此显得目空一切。
聂无名抬起头,漫不经心的想道:不知道天养生他们怎样了?南面的参天大树。
胳膊般的树枝,屹立着狂风大雨都不砸倒的天养生,他右手稳如泰山的握着黑刀,冷漠的神情就像是半夜出来的猫头鹰,眼睛透过雨水直接落在南位的机枪位置,摇曳的树枝和他沉稳的身躯,形成绝美的视觉冲击。
东边的背风石头,孤剑白衣飘飘的负手静立,再冷的风再冰的雨都寒不过他身上的杀气,只是深邃的眼中并没有丝毫的波澜,反如千年井水般平静死寂,他的手里没有枪没有刀,只有刚刚折下的纤细竹枝。
竹枝翠绿,坚韧。
贴在北方的岩石,烈翌像是壁虎般的爬行,几近九十度的岩壁在他敏捷身手下,就像是平地行走般轻易,没有几分钟,他已经站立在天阳古堡的后山上,用钉子似的目光落在背对自己的狙击手身上,冰冷刺人。
而远处的火炮四兄弟,正稳如磐石的扛着有效射程可达千米的贝瑞塔821狙击枪,四把费尽心思才弄来的重型狙击封锁着古堡的主要出入口,枪口偶尔偏转扫视松懈的数名守卫,脸上都闪烁着相似的嗜血炽热。
“老罗啊老罗,你千万别露头啊,老子可不想轰你脑袋……”土炮一边轻轻的呼吸一边喃喃的道。
他的右脸颊贴在狙击枪的枪托上,眼睛在狙击镜后面紧紧的盯着大厅门口:“少帅要俺们留你活口,真是为难啊。”
楚天站在天星古堡的阳台,凝视着苍茫的大雨。
他忽然感觉到寒冷,源自心里的寒冷。
那是一种只有漂泊在外的游子,才会在忽然间体悟到的寂寞和悲凉,仿佛所有经历和正在经历的事情,都在一瞬间的凝眸,像是从指掌间流泄而下的溪水,身处其中,但永远都不知道,最终的归宿会是如何。
见他双肩闪过颤抖,服部秀子把黑色风衣披在他身上。
楚天望着大红灯笼,轻轻叹息:“是时候了。”
这几个普通的字眼,注定今晚会有百余条人命丧失,也意味着自己脚下平添累累白骨,罗马的狂风大雨还没散去,却有不少人再也见不到温暖的太阳,吃不到可口美味的食物,想到这里,暗叹冤孽的楚天走下楼梯。
服部秀子紧紧跟上,望着挺拔的背影,心里也颇有感慨,像楚天这种人,绝不会令人感觉到危险,等那人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必定已经活不成。
随着楚天攻击的指令下达,火炮首先扣动了扳机!六百米的距离对普通的狙击枪来说,子弹的威力已经是强弩之末难穿缟素,但对于“重型狙击之王”来说,则是刚刚热身完毕,古堡门口的守卫顿时觉得眼前发黑,接着一头栽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鲜血汹涌而出。
土炮兄弟也相续开枪,子弹瞬间撂翻稍微呆愣的其余三名守卫。
见到四名守卫全部毙命,始终关注动静的聂无名大手轻挥,阿扎儿等血刺队员立刻向古堡冲去,他们冲锋的速度极其恐怖,五秒就已经冲过数十米的开阔地,灯笼的红光和大雨的迷茫,掩饰着他们前行的所有动静。
在阿扎儿的示意下,血刺队员全部贴在古堡的围墙边。
当他们在清除古堡红外线防护时,古堡铁门忽地打开了,两道电光随着几道人影晃动了出来,有个家伙嘴里还无奈的埋怨着:“哎呀,刚刚喝了两杯酒,就到了换班时间了,你说,这欢乐时光咋就过得那么快啊?”同伙也轻轻叹息,苦笑附和道:“是啊,还要守两个小时呢。”
忽然,他们充满酒气的身躯顿住了,所有的醉意也随之散去,眼睛死死盯着血泊中的守卫们,还没有来得及示警,一股化为实质的杀气弥漫在黑暗之中,三棱军刺在杀气的催动下隐隐震颤,电闪般的划过他们咽喉。
三棱军刺就是一把放血利器,被刺中的胸膛伤口就好像开了一个鲜血瀑布似的,血液流窜出来的动静跟秋末的风声一样好听而被刺中的敌人体内力量一下随着血液的流逝而迅速的消失了,双腿一软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