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三口锅的位置看了看,闫怀文说道:“随我来。”
有小安村人带头,排队喝汤的人很有秩序,他可以暂时离开一会。
“你爹不打算来了?”闫怀文带着闫玉在村中学堂的近处停下。
闫玉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
闫怀文看着她目光闪烁一阵,又趋于平静,轻嗯了一声,算是接受这个行程紧迫的方案。
“知道为何带你来此?”闫怀文的目光看向被冰罩笼罩的学堂,轻声问道。
“大伯想看看大家伙学的咋样?”闫玉随口一猜。
她记得以前大伯说过,想村里多出几个有出息的孩子,读书不能说是唯一的途径,却是未来一切的基石。
闫怀文轻轻摇头,澹澹道:“康家父子以流放之身落户在小安村,一应事宜皆是我与你爹经手,眼下既已落定,总要告知一二……”
施恩?算是吧。
康老爷子虽未走仕途,却是难得的明白人。
康大跟在天佑身边尽心尽力。
康二学问差些,实为性情中人,对他的话言之即从,目前来看还算得用。
康老爷子最聪明就是和戚家结了亲,不但在小安村站稳了脚,几家的关系也愈发紧密。
他对犯官并没有什么偏见。
放眼朝堂,有几个是干净的。
关州……虎踞……缺人!
与其让他们回原籍寂寥一生,不如留在关州,留在小安村……
而康家,是很好的例子。
他,亮出羽翼,只看这些人愿不愿受庇其下。
……
闫玉带人进山的时候,还一直在想刚刚在学堂发生的事。
她大伯,当着另外几位教书先生的面,将文书交给康老爷子细看。
显然是有备而来。
当那一纸文书展于桌上,康老爷子忍不住一字一字念出来时,闫玉敏锐的发现,旁边的几人,呼吸都急促了!
和文书一道办好的,还有康家的房契。
小安村是逃荒来的,耕种未满三年,地契还办不了,村里家家办的都是房契。
康老爷子收起房契的时候,手都哆嗦,有了这张纸,便像是有了根。
闫玉觉得自己又学到了。
大伯甚至都不用说什么,只将文书和房契拿出来,康老爷子便感激莫名,周围艳羡的目光更如有实质。
闫玉想的是,换了是她,或是她爹,这效果肯定要差很多。
他们fù_nǚ 两个的话吧,确实有点多。
别说,大伯冷言寡语的,说上一句半句,真的好有气场!
……
“刚才那肉汤真好喝,那小安村真实在啊,说是肉汤,就真的往里头下肉,不是骨头汤……”
闫玉心说咱们村子日子紧巴的时候,咋没熬过呢,这不是现在日子过的还行么,再说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一个个干巴巴的,正经得好好养养。
咱要办好这民团,要的是身强体壮的战士!
“说是明天还有,你们说能是真的吗?”
“俺咋听的是要真能从山里拣到肉,回来就有……”
“你怕不是听错了,一天喝两顿?日子不过啦!”
“是真的!”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插进来。
队伍后头的村汉们瞧过去,赫然是那小安村里的一个小子。
这个小子可不一般,他们听着前头的小安村人都喊他“小二”。
他们这什么民团,全是壮汉,呃,小安村的人更壮一些,就这一个小豆丁,也不知为啥会跟来。
家里的大人也放心?
“你是叫小二吧?你家是不是和闫户书有亲?”
闫怀文坐镇虎踞官衙户房,打北戎来后,官衙一系列的举措,让他们熬过了最难的时候,去官衙结算,去谷仓兑粮……别的不说,倒是给官衙大大小小当差的人认了个全。
闫玉没少往官衙跑,有人见过也不奇怪。
“那是我大伯!”这没啥好瞒的。
“哎幼,那你是闫户书家的少爷啊,咋也进山来遭罪?”
闫玉瞪大眼睛,问他们:“你们觉得进山是遭罪?”
“那可不咋地,这天多冷啊,能冻死人!山里更冷!”
“可不,山里的野物都冻死了,咱们多啥,它们还长毛呢,咱身上又没……”
说话的人被旁边的人一下拉住了。
傻啊!啥都说,也不看看那是谁家的孩子。
闫玉:“咱村子人想来都争不上名额,等今天回去,你们要是真的不想再来了,就私下里找我们村子人说说,随便找哪个都愿意替了你们。”
她说的是实话,别说白替了,就是倒找这些人几文,小安村人也愿意啊。
虎踞官衙严令,除了民团,任何人不许进山。
这些人不吭声了。
闫玉也不在意,反倒和他们热热乎乎的说着话。
从这闫小二的口中,这些村汉知道了,民团咋训练暂时没定下,但进山前后都有一碗热汤这事是准的。
说是闫户书的弟弟叫闫二的定下的。
担心他们受寒生病。
这肉,暂时是闫家出,等他们从山里拣回了野物,再补上。
拣来的这些野物,还不能马上就到他们自己手里。
肉得处理,扒皮剔骨啥的。
还是闫二给出了主意,说怕他们出来好几日没有动静家里人惦记,他们当天从山里拣了多少野物,小安村有那收拾好的冻肉就给他们村里送去。
这些村汉一下就对闫户书的弟弟闫二有了巨大的好感!
双方交流也亲切许多。
“小二,你爹在哪呢?哪个是?咱可能有人见过,没见过的也认认。”真是好人啊!
“我爹在永宁想法给咱们讨粮食呢。”闫玉张口就给她爹又抬了抬。
大家伙肃然起敬!
这倒不是瞎话。
关州寒灾,赈灾本就不局限永宁一城。
有兼职就是好,闫玉消息灵通,今儿早上就听说要往各城运粮。
闫玉打算等下午回去就找总账房说说,虎踞的粮食不用给送,他们可以自提。
外人来运哪有他们自己人尽心。
那粮食漏下来一点他们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