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阁厉声呵斥。
朱允炆抬了抬手,走向李芳英:“祁阳王重病时,太祖不止一次前往探视,甚至还安排淮安侯华中负责医治。”
李芳英怒吼:“父亲病重,儿子负责医治才是人伦,缘何找一淮安侯?”
朱允炆微微摇了摇头:“洪武十七年时,李景隆不过刚满十六,李增枝和你更是年幼。你认为以你兄长李景隆的能力,可以担得起医治、照料、奏报诸事吗?”
李芳英回想着过去,年幼的自己看到的是一场肮脏的谋害!
华中曾经密谋低语,太医曾经脸色大变,他们严密到连熬药的渣都会带出府,不留任何证据。
这是一场谋杀!
是朱元璋谋杀他的亲外甥,自己的父亲!
李芳英充满恨意地看着朱允炆:“我倒是想问问,我父亲死后,为何负责医治的太医及其妻子儿女都被斩杀?!是因为他们没用心医治,还是掌握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朱允炆微微眯起眼睛,沉声说:“你应该知道,孝慈皇后死后,也有太医被处死。医治不力,无法挽回至亲性命,当杀!何况当时太祖怀疑有太医下毒,这才致使祁阳王薨。”
站在皇权的角度,太医就是这么倒霉,虽然很不近人情,不人道。
李芳英缓缓站了起来,冷冷地说:“怀疑太医下毒,呵呵,好,很好,既是如此,为何不先言行逼供,让他们交代了再处死,而是直接处死!你告诉我,这是为何?”
朱允炆想着当年朱元璋的情景,沉重地说:“宁杀错,不放过!”
李芳英摇了摇头:“不,这是欲盖弥彰,杀人灭口!太医与我父亲无仇,华中更与我父亲无仇,唯一能杀我父亲的,只有你爷爷朱元璋!从父亲死得那一刻我就下定决心,凡是朱元璋选择的继承人,我一定要毁灭,让他为当年的罪行付出代价!”
有那么一刹那,朱允炆似乎看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历史上李景隆这个战神,可以说是给建文朝挖了一个个大坑,最后还开了金川门引朱棣进入南京城。
这个无能的白痴,种种反常的失败,阴暗里的叛徒,是不是也有着和李芳英一样的盘算,以看朱家内讧为乐趣,以看世界满目疮痍为快感?
不会吧。
李景隆是个白痴,他不会有如此高深莫测的阴险,高估了他,着实不应该。
倒是这个李芳英,历史上存在感很低,却如一匹饿狼隐在暗处,随时可能扑出来吃人,才是应该最留意的。
李芳英看着沉默的朱允炆,痛苦地摇了摇头:“朱允炆,在我父亲死后,你知道朱元璋是如何说的吗?他说的是,‘非智非谦,几累社稷,身不免而自终’,呵呵,世人皆知我父亲英勇善战,后又熟读经义文章,为人谦恭,是扶社稷江山之重臣!可到了你爷爷口中,就成了累害社稷之人,这难道不是他的杀人自白?”
朱允炆背负双手,平复着心头的压抑:“太祖说这些话,只是希望你们一家人安于社稷,莫要违逆帝王。你不要忘了,洪武后期,包括朕登基时,曹国公府的权势可不小,你大哥李景隆是左军都督府府事,你二哥是左军都督府左都督,你是凤阳守备,满朝勋贵中,除徐达一脉后人,谁能与你们相比?”
李芳英呸了一口:“杀了我父亲,重用我们?呵,那杀了你,重用其他皇室之人是不是也可理解?”
刘长阁上前一步,甩手就抽在了李芳英脸上,一道血线伴随着两颗牙齿飞了出去,李芳英站立不稳,摔在地方。
“皇上,此子太过放肆!”
刘长阁愤怒不已。
朱允炆并没有责怪刘长阁,看着半边脸肿起的李芳英,问道:“事已至此,交代吧,丁三,棋手是谁,古今是谁,还有这一批火药,你又放在了何处,由谁负责?”
李芳英感觉整个头有些发蒙,这一巴掌太重了。
“古今一日不暴露,你就只能一日又一日活在畏惧之中!”
李芳英想要站起来,却被汤不平抬脚踩在地上。
汤不平看向朱允炆:“皇上,将此人交安全局审讯吧!”
朱允炆看着双眼透着仇恨的李芳英,重重点了点头,对汤不平、刘长阁等人说:“不择手段,朕要知道谁是古今,还有这一批火药所在!”
“领旨!”
刘长阁、汤不平等人答应,提着李芳英向武英殿外走去,李芳英阴冷地笑着,喊道:“朱允炆,你的时间不多了,珍惜剩下的日子吧!”
砰!
刘长阁一拳下去,李芳英吐出一口牙,满嘴都是鲜血。
内侍战战兢兢,连忙安排人清理干净,又点了檀香,驱散血腥的气味。
朱允炆坐了下来,眉头紧皱。
李文忠之死,到底是病因,还是他杀。
这件事恐怕只能成悬疑了,当年所有参与过的人,都不在了。
无论如何,人死事消。
可现在,人死了,事却还有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