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缙光拉着何文渊就要走。
何文渊摇了摇头,指了指卧石难题:“不答出此题,我不入府学大门。”
说着,何文渊让随行书童拿出纸笔,走到一棵树下的石桌旁,开始思索对策。
叶缙光、谢庭循、张漠知道何文渊的秉性,他认准的事,非要有个结果,只好站在一旁等待。
黄淮看着落笔的何文渊,凝眸扫了扫文字,走向树下休息的朱允炆,低声说:“此人意志坚定,敏思通达,是一人才。”
朱允炆瞥了一眼,但看何文渊已答满一页纸张,笑着说:“看来还是胸中还是有些对策,不过在我看来,多少有些浪费笔墨了。这题要解,不需那么多字。”
黄淮有些不信,要让温州府作两浙第一,岂会是寥寥数语能解答的,见朱允炆看向何文渊的目光颇是欣赏,便开口道:“不妨老爷也答上一答。”
朱允炆看向黄淮,呵呵笑了。
有人挑战卧石难题,当场作解,消息不胫而走,不少府学生跑出门外观看。
何文渊沉思在做题之中,奋笔疾书,对于围满了的人丝毫不在意,直至写出洋洋洒洒五千言,一个时辰都过去了,这才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抬起头来,对旁观众人说:“如此做,温州府当可为两浙第一!”
张漠连忙整理起纸张,谢庭循帮着忙吹干墨。
叶缙光看着一页页策论,赞叹地说:“看来孙教授要亲自来迎接你了。”
张漠叠好次序,道:“我这就给孙教授送去。”
“等等。”
黄淮喊了声。众人不由地看去,黄淮开口道:“我家老爷也写了对策,还请一起交给孙教授。”
张漠看着黄淮伸出来的手,手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纸片,虽是叠着看不清楚写了什么,但可以肯定,如宝钞一样的纸张,是写不了几个字的。
这是商人吧,他也不识好歹,想要破解卧石难题?
何文渊有些惊讶地看向朱允炆,对不知所措的张漠说:“既然年兄要作答,那就一并带去吧。”
张漠接过,对众人说了声,便匆匆走入府学之内。
明伦堂一侧偏房里,训导吴鼎拿着一份建文报,递给教授孙安:“京师消息,朝廷要编写地理志,命地方府学、县学与社学配合。建文报已刊出,正式文书想必也快到了。”
孙安接过了扫了一眼,又放在一侧,有些不快地说:“地理志,地理志,他们倒是把我们想要的教材给补过来。格物学更名为了物理学,可新版的物理学教材,至今没有发给我们府学,也不知道朝廷的人都在做什么!”
吴鼎对发脾气的孙安说:“教材的事我们再催一催,你也知道,大阅兵引起了报纸脱销,京师纸张存库大减不说,还征用了不少匠人雕版,难免会耽误教材刷印。”
孙安一拍桌子:“哼,好大喜功,以武威吓罢了。”
吴鼎连忙嘘声,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传出去,说不得会治一个“不敬君主”的罪名。
孙安已经五十多了,是土生土长的永嘉人,因博学多才,从私塾先生被举荐为县学训导,后升任县学教谕,五年后升入府学,任府学教授。
此人文教极是认真,对学生要求颇是严格,奉行“严师出高徒”,为人耿直但不死板,对于国子监要求的革制很是支持,只不过心直口快,藏不住心事,有什么就敢说什么。幸是府学教授,若是寻常训导,估计早被收拾了。
吴鼎正想说什么,就听到敲门声,看到张漠站在门口。
张漠行礼道:“孙教授,吴训导,有人挑战卧石难题,这是他二人的答卷。”
孙安听闻之后大喜,连忙让其送过来。
吴鼎也站在一旁。
张漠将朱允炆的答案放在了最后,反正也就是那么小小纸张,不如先看看何文渊的大作。
孙安拿起何文渊的作答仔细看去,至精彩处更是连连捋胡须,嘴里忍不住赞叹:“好,好,好文章啊。”
吴鼎对于这一份作答也很是满意,对孙安说:“看来这卧石难题,终究要被破了啊。”
孙安没有答话,看过孙安的策论之后,意犹未尽,刚想起身离开,突然想起来,问:“你刚刚说二人答卷,第二个人的答卷在哪里?”
张漠指了指桌子上不起眼的小纸张,被何文渊的纸张盖在了下面。
孙安拿起小纸张,看向张漠:“你不要告诉我,如此小的纸张里就是第二人的答卷?”
“没错。”
张漠心中对那位年兄暗暗叹息,没本事就不要乱写,有何文渊珠玉在前,你一个土坷垃的商人,能写出什么答案。
孙安紧缩眉头,展开纸条,看着纸条上的字眼,瞳孔不由地放大,震惊的表情瞬间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