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
齐王朱榑盘坐在蒲团之上,微微睁开的目光露出了一丝杀气,低沉的嗓音响起:“可制作好了?”
一位身着阴阳道袍的中年人自阴影处走了出来,两颊凹陷,双目炯炯,一把长须,颇有几分仙气,嘴唇微动:“耗尽二十年道行,终逆天而成。”
说着,自袖中取出一木匣,恭恭敬敬地交给一旁的内侍。
内侍取过木匣后,放在了朱榑身前,然后退到一侧。
朱榑瞥了一眼道人,缓缓说道:“他日大业功成,你丹阳子自会掌控道录司,坐镇武当,号令天下道人。”
丹阳子抬手施礼,以作感谢。
朱榑打开木匣,木匣之中,只一道黄符,黄符之上,以朱砂作媒,流动的线条勾勒出神秘而古朴的图案。
“沟通阴阳,天地造化。好,很好!”
朱榑极为满意,抬头对丹阳子道:“既如此,那就请道长施法吧。”
丹阳子上前一步,道:“先前有言,此符箓乃是逆天之举,若无灵引,难有大成。只是这灵引之物……”
朱榑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手,内侍走向一旁的木架,取来一个白玉盒,打开之后,里面骇然至一方锦帕,锦帕展开,则是一根黑色的头发。
“这可是本王下了大本钱才取来的,有此灵引,道长可有把握?”
看着朱榑那自信的目光,丹阳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齐王竟真的拿到了,看来在京师也有他的人。
既如此,那就只能施法了。
在一处齐王府内的道场中,丹阳子命自己的弟子摆上香案香炉,祭上贡品,然后亲自点了天地人三炷香,口中念念有词,玄奥难懂。
“手持玄通剑,聚来七煞无边。七魂六魄封在内,自此生死狱中人,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丹阳子桃木剑一动,挑起符箓,顺势卷起发丝,电闪之间,一道怒喝,符纸包裹住发丝顿时燃了起来,一股微弱的刺鼻气息散开。
伸手之间,丹阳子将灰烬接入大碗中,然后倾入无根之水,看向朱榑,快速道:“还请王爷滴入鲜血。”
朱榑上前,拿起匕首便刺破食指,滴血入水。
丹阳子从怀中取来一个巴掌大的草人,浸入碗中,收功而立:“王爷,待七日之后,稻草人方成。待那时,只需贴上那人姓名与生辰,定可奏效。”
朱榑欣喜不已,安排人小心地将大碗收起,严加看守,正欲说些什么,下人来报指挥史柴直求见,便嘱托丹阳子好好修养,稍后会有赏赐。
柴直站在大殿之外来回踱步,见朱榑来了,连忙上前行礼。
朱榑心情不错,挥手让柴直起身,问道:“按照时辰来算,演武不过刚刚结束,你此时匆匆来见,可是有什么要事?”
柴直重重点头,道:“王爷,朝廷又委派了一位监察御史,名为宋正臣,现已进入青州城。”
朱榑眉头一皱,冷厉地看着柴直,道:“这种小事还需要问我如何处置吗?对外宣称,宋正臣一路奔波劳累,身感风寒,一病不起,最终死于青州府。”
柴
直有些犹豫,劝道:“王爷,若一连死了两位监察御史,都察院那一关未必可以过得去,先上任的戴德彝可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人。”
朱榑有些不耐烦,道:“那你以为如何?”
柴直回道:“不若先胁迫其离开青州府,若他一意孤行,再想办法让他永远闭嘴。”
朱榑点了点头,吩咐道:“可行,让知府衙门那边配合行事吧。”
柴直领命,匆匆离去。
丹阳子坐在密室中,脸色阴晴不定,身旁的两位弟子道空、道玄都有些惶恐。
道空感觉到空间强烈的逼遏感,低声说道:“师父,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若七日之后稻草人无效,我们很可能就没活路了。”
道玄咳了一声,对慌乱的道空说道:“你慌什么,七日之后又如何?你可要知道,那稻草人扎的是建文帝,而他此时正在南京,这一往一来,最快也需月余。师父会有安排,镇定。”
丹阳子内心也充满了苦涩。
在三年前,自己又因在武当山想要盗取隐仙张三丰的《上天梯》金丹秘术,结果被发现赶了出来,四处流浪无依无靠,偶然听闻齐王府招纳异人术士,这才收了两个弟子,包装一番之后,进入齐王府。
一开始,丹阳子只不过是想与齐王“各取所需”,自己借助齐王府的修炼资源,窥视金丹仙道,齐王借助自己来做点法事。
毕竟这位仁兄坏事干得太多了,时不时还会做噩梦。
可丹阳子在骗吃骗喝的日子里发现,这位齐王朱榑的野心可不小,他的行为也十分极端,残暴,而这个人竟在齐王府中招募了一批死士充当刺客,还有不少与自己相当的江湖术士。
多招一些人,提供了就业岗位,有助于治安,这多少也算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