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河南岸的欢呼声远超过了炽烈的枪声和炮声。
虽然被突如其来的惊天爆炸震得双耳近乎失聪,但在租界的中国平民们自淞沪大战这两月来可能还从未有如此激动过。
就在他们眼前,他们曾经很想热爱却不敢抱有太大希望的jūn_duì ,用事实告诉了他们,中国jūn_rén ,一旦狠起来,他们自己都怕。竟然就在自己身边放了一颗超级大炮仗。
他们不知道那惊天一爆中炸死了多少日本人,但他们却可以明明白白看见左右两翼的战况。随着风和细雨的到来,大爆炸形成的漫天灰尘已经散去。战况并不是太激烈的右翼的日军已经在仓皇撤退,战况最激烈的左翼战场上的日军同样在逃窜,不过,已经冲入到中国jūn_duì 100米范围内的日军步兵却是再也逃不掉了。
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无论是他们学着那个傻不呼呼站起来的日军冲锋,还是匍匐着企图倒退离开,都被瓢泼如大雨一般的枪弹重新压回在地上动弹不得。先前躲到街垒里再难看到身影的中国jūn_rén 也冒出头来,将枪架在沙包上,就像是打靶一样,把日军一个打死在地。
等到迫击炮也开始参战,日军彻底崩溃了,土黄色的身影在炮火中犹如是急了眼的兔子,疯狂四处逃窜,可那显然是徒劳的,要么是炮弹给炸飞,要么,被枪弹给扫倒在地。
不超过5分钟,一个精锐的日军步兵小队四十多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全部被击杀在苏州河北岸四行仓库左翼阵地上,无一幸免。
已经将指挥部后移至800米外的尹藤善光目光呆滞的看着麾下最后一名士兵的身影倒在700米外的阵地上,欲哭无泪。根本不用亲点,两个步兵小队全军覆没式的战死就已经预示着他本就只有不足700人的第一步兵大队再度减员90人了。
事实上,当一个小时后,三个步兵中队的伤亡报告放到他面前的时候,这位日军少佐彻底掉入了冰窖,全身冰冷。
如果说第2第3两个步兵中队各自损失了一个步兵小队算得上伤亡惨重的话,那第一个遭遇袭击的第1步兵中队就是半残式伤亡。他们甚至都没有开过像样的一枪没有像样的进攻,就被中国人用可怕的迫击炮和机关炮给打哭了。更悲催的是,本来不少人是被迫击炮弹片击伤,躲在残垣断壁中还能苟延残喘等着救护队的救援未尝不能继续为帝国效力,可随之而来的气浪泯灭了他们所有的生机,倒塌的墙壁和房屋直接成为了他们的坟墓。
最终,能够生离那片可怕阵地的第1步兵中队不足40人,几乎没有重伤员,重伤的,都被活活闷死在气浪造成的坟墓里。
加上步兵炮小队和机枪中队的伤亡,仅是和中国人的第一次接触,第1步兵大队就战死人员270人,重伤20多人,小半个步兵大队就这样没了。
同样的,胁板次郎大佐死死盯着眼前的第1步兵大队伤亡报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八嘎的,这就是师团部留给他的修整机会?修整还没超过20个小时,他就这样损失了300多人近乎两个步兵中队?回头死死盯着垂头丧气站在自己面前的尹藤善光,日本陆军大佐一再控制着自己拔出指挥刀将这个蠢货一剁两段三四段的冲动,面若寒霜的问道:“尹藤君,从10月3日我军登陆中国上海,你部1100人满编,和中国人激战20余日,你部伤亡几何?战果几何?”
“报告联队长阁下,我部和中国人奋勇作战二十余日,战死224人,重伤210人,减员430人。毙伤敌军,无数。”浑身猛地一颤,伊藤善光低着头高声汇报道。
“很好,我第9师团和数万中国jūn_duì 血战近一月,你部伤亡超过400,毙伤敌军不说无数,最少也有近千,实是我第36步兵联队之楷模。”说起麾下最善战的第1步兵大队的辉煌战绩,胁板次郎的脸色却像死了爹妈一样难看。“那我问你,今日自凌晨2时到现在,你部伤亡几何,战果几何?”
“报告联队长阁下,我部战死官兵343人,重伤27人,减员370人。战果。。。。。”尹藤善光的脸色可比他的上司还要难看,那明显的是十八辈子祖宗都要被他气活过来的节奏。
因为,除了战死,没有战果。
实际上,他连中国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几个,就减员了近两个步兵中队,面对上司的诘问,羞愧难当的日军少佐在那一刻,都觉得自己是个超级蠢蛋。
“八嘎!英勇的第1步兵大队在中国上海血战近一月不过减员400,但在这里已经没有中国主力的土地上,英勇的第1步兵大队却减员接近400,而且,还只用了不超过8小时的时间。”胁板次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吐出来的声音犹如中国北方冬天凌晨的山风一般冰冷彻骨。“尹藤君,你告诉我,第1步兵大队究竟是英雄还是蠢猪?”
如果可以,胁板次郎甚至希望自己的口水能变成刀子,将眼前这头挂着大日本帝国陆军少佐军衔的猪切成猪生,还是那种一片片片好的那种,最好再来点酱油和醋做调料。
讲真,他根本无法理解这世上为何会有如此愚蠢的少佐级指挥官,围攻一栋楼而已,竟然不过半小时就丢了两个步兵中队进去。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他比自己属下那头“蠢猪”其实也聪明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