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最开始就不希望你下去,哪怕是县委书记,也不稀罕!”
范荣奎醉醺醺道:“现在就咱父子俩,有些话就直说了。什么人才能当了官,学识和能力是次要的,关键看背景和性格。给你举几个例子,先说苏启明,他岳父是老革命,北州行署专员,主持筹备了北州市,在当地是踩一脚都震三虎的人,从他手里提拔上来的干部不计其数,有这样的政治背景,苏启明再窝囊,照样可以顺风顺水,一路坦途。”
“再说徐才茂,此人和我一样农民出身,一路能到了省委常委,全靠心狠手辣,是玩弄权术的顶级高手。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当年为了竞争东州市市长,与其竞争对手莫名其妙暴毙,死因不详,结果他也没选上,调到省发改委。到上面转了一圈,又下去当了市委书记,能量非同一般。”
“再入东州市,他在短短两个月内就能把该市的领导干部全都镇住,靠的是什么,毫不夸张讲,几乎是血洗政坛,把以前所有反对他的人全部调离,将自己人提拔上来。据说,光这两个月就动了大大小小干部400多人,如此魄力和胆识,旁人难以做到。更意外的是,他如此大动干戈,几乎没人敢跳出来举报反对,这就是过人之处。”
“据我所知,为了将市人大主任免掉,不惜动用黑社会力量,又到省里拿到尚方宝剑,上任第五天就落马,如此神速极其罕见。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和能力,换做你我能做到吗?”
“我在西州市时,明显感觉力不从心。所以省里将我调离,毫无怨言,反而如释负重,在这点上你和我有共同之处。你太善良,又年轻,加上资历和履历不够,难以镇得住场面。所以说,提拔太快对你不见得是好事,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过来,才能服众。”
“县委书记可不比市委书记,在最基层和老百姓打交道,加上基层干部素质较低,和他们讲道理根本行不通,必须人治和法治相结合,才能控制得住场面。”
“所以,你还是回来吧,等条件成熟后再下去。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让你去哪个地方比较合适,恰好那天他们聊起来了,说纪委要人,我觉得这是不错的选择。以我和老冯的关系,他既然答应了应该问题不大。你的意见呢?”
陆一伟靠在车座上,抽着烟望着车窗外,思绪万千。范荣奎说的没错,句句戳到点子上。可若真离开龙安,这是逃走,而不是光明正大离开。如果真要想离开,上次白宗峰让其去省政府就答应了,没必要等到现在。喃喃道:“爸,感谢您和我聊这么多。说实话,现在的我正处于迷茫困惑期,但暂时不想离开,抱歉。”
范荣奎斜视着他,手指在颤抖。愤怒地道:“说了半天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就算你为了事业奋不顾身,也应该为家庭想想吧。芳芳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我和你妈又靠不上,你就忍心吗,为了这个家,你必须做出牺牲。这件事由不得你考虑,我做主了。”说完,下车离开了。
陆一伟从后视镜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嘴角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打开音乐,将音量调到最高,试图用音乐来短暂麻痹自己。这时候,牛福勇开门上了车,看着他的样子关掉音乐,歪头半天道:“要不去释放下?”
见他没有说话,牛福勇将其从驾驶室拉下来,开着车来到灯红酒绿的地方停下,身着奇装异服,打扮颇为时尚的红男绿女从一家酒吧内走出来,放肆大笑。在他们身上,似乎看不到任何烦恼。
记忆中他进出酒吧的次数不多,还是在若干年前。那时候的酒吧远没有现在的豪华,大多数是一些年轻人。他不喜欢噪杂的环境,也无法体会酩酊大醉后的*。在牛福勇的怂恿下,他迈步走了进去,一阵混杂着酒气和香水的味道扑鼻而来。
放眼望去,三五成群的年轻人正聚集在一起高声吆喝着划拳喝酒,而舞池中央几个身材苗条,衣着单薄的女子正夸张地扭动身躯,裸露的肌肤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折射出充满诱惑的光线,让人眼花缭乱,欲罢不能。
牛福勇看到他的眼神,邪魅一笑,拉着他到一旁坐下贴耳道:“怎么样,看上那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