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岳州,再到这静江府,沿途都曾经是战场。大股叛军虽说已经被击溃,可还有不少的散兵游勇,散落在各州府或是潜伏待机,或是上山为匪。陛下若是这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让臣等该如何自处?臣等还有何颜面,见这天下的百姓。臣恳求陛下,万万不可再如此了。”
见到吕蒙正如此,黄琼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番歉意。急忙的将吕蒙正搀扶起来后,又看着吕蒙正如今异常消瘦的身子,有些心疼的道:“吕爱卿,何必如此?朕没有提前告知爱卿,是担心爱卿为了朕的安全,搞得动静太大,而惊动了沿途的官府。那就有违朕此番南下本意了。”
“再说,带着护军南下,那些龌龊官们为了接驾,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朕是担心,那些官员打着接驾的名义,而在暗中敛财。所以,朕才只带着少量侍卫,一路轻车简行。这样即不引人注意,也不用不到浪费民脂民膏。吕爱卿放心,朕的这条小命,朕还是看重的很。”
听到黄琼的解释,吕蒙正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但却还是坚持的劝说道:“陛下,这广南西路是叛军的老巢说在,虽说叛军如今只是困守南宁一隅,可水面下还不知道潜藏着,多少残渣余孽。陛下如今到了广南西路,万万不可在与之前那般,只带着这么一点护卫便出行。”
对于吕蒙正的劝说,黄琼却是笑了笑算是点头应承了下来。只是知道这位主,在京城就喜欢身边不带侍卫出宫闲逛习惯的吕蒙正,却是正色的道:“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既然做出了承诺,就一定要遵守。陛下,可是君无戏言。陛下若是想要出巡,臣会调集精兵护卫陛下。”
一时不留神,却是把自己装进套中的黄琼,看着坚定的吕蒙正,也只能苦笑点了点头。不过话题一转,貌似随口问道:“历代桂林郡王都葬在什么地方,官军南下的时候,其历代先王的陵寝,可曾遭到破坏?如今这静江府城之内,还有没有桂林郡王府的王宗没有被迁走?”
黄琼的这些提问,吕蒙正却是丝毫没有犹豫的道:“回陛下,历代桂林郡王陵寝,都在静江府城外的尧山。陛下在官军进入广南西路之前,曾经再三下圣旨,严禁破坏历代王陵。眼下虽说王陵所在地,叛军曾与官军争夺过。但只有一些小破坏,整体还算是比较完整的。”
“而且破坏者并不是官军,而是叛军。官军在攻占王陵的时候,叛军利用其大炮射程远的优势,曾经向着官军开过几十炮。炸坏了一些王陵的石牌坊,以及一些石人石马之内的。其第三代昭僖王陵的享殿被炸塌,其余建筑损坏也比较严重。至于其他王陵,未遭受太大破坏。”
“陛下,桂林郡王府谋反,从其王陵看来绝非从伪帝开始。恐怕到如今,至少已经有三代了。从其第五代端顺王开始,其王陵的规制几乎等于本朝帝陵。除了陵寝覆盖的为绿瓦,宝顶规制缩小三成,宝城和功德碑亭比较皇陵低矮一些,石像生只有九对,且多以珍禽异兽为主之外,其余建筑规格几乎全部比照皇陵。便是陵寝的享殿,都是面阔五间深三间帝陵规制。”
“而到了伪帝之父,前代容定王的王陵。不仅违制所用木料,为清一色的楠木。而且享殿不仅面阔七间,深五间的规制,就连台基也一样是,只有帝陵才能用的三级须弥式样。石像生也是十三对的帝陵规格。可以说除了是绿瓦之外,几乎与太宗皇帝的陵寝规制一模一样。”
“甚至到了伪帝为自己修建的陵寝,甚至比照的是太祖皇帝的陵寝规制。其在称帝之后,还将原本的绿瓦,全部更换为黄瓦。整个陵寝的享殿,所有的柱子全部是沥金贴龙。便是藻井也全部画满龙。在享殿的正中,摆放着一把龙椅。其外表样式,更是完全比照丽正殿那把。”
吕蒙正的回答,虽说有些在黄琼意料之外,但也在黄琼意料之中。本朝皇帝自宣宗皇帝开始,法制便日益松弛。到了理宗皇帝,因为以兄终弟及的身份入继大统,为了拉拢宗室,所以对宗室采取了放任的态度。到了世宗皇帝又耽于享乐,不仅政务,便是法制都荒废到极点。
诸宗室,将自己亲王陵寝修成帝陵规制的,并不在少数。郡王修成亲王规制的,几乎都成了普遍现象。而作为天下第一富豪的桂林郡王府,本身就有钱又有地位,又岂会真的老老实实,按照朝廷定制修建王陵?更何况,历代桂林郡王,本身就认为这个皇位,应该是他家的。
尤其是前任郡王,被世宗皇帝勒索了大笔的钱财,搞不好人家的王陵,世宗皇帝当年做过什么承诺的。所以,黄琼对那些王陵逾制,倒也并不意感觉到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