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这位楚大爷抬起头看了看黄琼平静的脸色,微微轻叹一声:“无论愿不愿意,楚家都已经上了蜀王的船,上船容易下船难。所以,在下便对当时的英王产生一些兴趣。你出手虽说果断狠辣,为人性子也算是坚毅。但就谋略来说,您更擅长的是阳谋而非阴谋。”
“这一点,恰恰与蜀王相反。所以,那些擅长玩阴谋人的心思,您未必真的猜测到,更不会预料到他们手段究竟有多狠。蜀王的事情,在下虽说所知不多,可却也知道他苦心布局多年,身边又有高人出谋划策。即便是明面上势力被你拔光了,可那只不过是他势力一角罢了。”
“他在暗中的势力,却是任何人短时间之内都无法肃清的。不说别的,单单就在这长安府,他未必就那个粮栈一个秘密据点。您虽说善于将兵,可对于这种人未必就真的擅长了。更别说,南北镇抚司在配合你肃清蜀王暗中势力上,一直都有些三心二意,并不是真的很卖力。”
“而襄阳范家那里,虽说不知道您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如此的配合您。可在下也是商人,对商人首鼠两端的作风,还是相当了解的。你只要一天还未登上大宝,他们就未必会真心实意的投靠你。便是如今,在不损害范切身利益的情况之下,他们的确对您还是比较配合。”
“但如果让他们彻底配合你,肃清蜀王的暗中势力。第一,他们并无这个能力。就算是他们的细作遍布西北,但那些隐藏在地下的东西,他们未必就真的都能够发现。他们毕竟是商人,他们的细作更多是为了经商便利。而并非是为了争夺天下,能力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强。”
“其二,别忘了,蜀王虽说如今远走西域,可却控制着丝路上的重镇伊州。而范家却是恰恰对丝路的依赖性很强,甚至可以说大半的盈利都来自于丝路。一旦占据伊州的蜀王截断丝路,范家自己是便要乱了。所以,范家暗中可以配合您,但明面上却断然不会做的太绝。”
“太子殿下,您虽说看起来手段毒辣,实则观您所作所为,终究还是心存善念之人。您从来都不知道,蜀王在暗中势力究竟有多么可怕,眼线究竟有多少。您出手对付楚家未必会斩尽杀绝,可若是蜀王知道了实情,楚家恐怕会寸草不生。不是在下不想答应,而是实在不敢。”
“因为您是不会说出去的,这一点在下自然是清楚的。可您身边的这些人之中,谁又能保证没有蜀王的眼线?若是蜀王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合作,楚家灭门都是最轻的。他的手段我太清楚了。在下虽说也知道,与殿下合作是保全楚家唯一办法,但却不能不给楚家留下一条根,”
说完这番话之后,他便闭上了眼睛,摆明了不想再多说。而坐在他对面的黄琼,看着这位楚大爷这么一副架势,却并未生气和发火。因为刚刚这位楚大爷,在说起蜀王暗中势力势力的时候,脸上虽说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可眼中一闪而过的惧怕,却是并未逃过他的眼睛。
黄琼站起身来,背着手看向了这间除了一张草榻,以及自己进来后,才搬进来的两把椅子之外。屋子四面空空如野的墙壁之上,唯一贴着一张不知道写于何年的大字。这张大字上,除了一个慎字之外,并无任何的其他字。一时屋子里面,除了两个人呼吸声,显得异常宁静。
良久,黄琼转过身,看着面前依旧一副老僧入定样子,闭口不再说任何一句话的楚大爷,却是淡淡一笑:“看来,楚家是畏惧蜀王,更甚于寡人和朝廷的律法。既然楚大先生因为过于畏惧蜀王,不敢跟这寡人一同赌这一局。而是拿着全家与寡人赌,寡人也只能公事公办了。”
“大先生当真以为有些事情,蜀王做的出来,寡人就做不出来?既然大先生,可以不在乎楚家满门,那寡人又何必在意楚家人的生死?寡人原本以为,楚大先生将家人照顾的如此之好,也算是重情义之人。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冷血无情之人,也当着满门老小性命为无物。”
对于黄琼这句话,这位楚大爷依旧闭眼不发一言。只是他手中,那一串佛珠自楚府被抄,便一直随身携带的佛珠,转的速度是越来越快。而鼻尖,也隐隐的渗出冷汗。见到他这样一幅架势,知道这个家伙的心里面防线已经开始松动,但还没有到让他真正彻底妥协的地步。
决定在彻底给他来一副猛药的黄琼,淡淡道:“永坪坊的那mǔ_zǐ 三人,寡人已经派人帮你接来了,想必也该到了。虽说只是一个外室,但总归还是楚家的人,还是与楚家人的待在一起为好。否则,那么一个娇滴滴的美艳娘子,放在外面恐怕有的是人会惦记,早晚会出事的。”
黄琼提起永平坊,这位之前还勉强镇定的楚大爷,脸色利马剧变。尽管还勉强维持着镇定的道:“有劳太子殿下惦念了,可在下在永平坊并无什么认识人,更不认识那里的什么mǔ_zǐ 三人。在下一向还算是洁身自好,除了家中老妻与两妾之外,在外并未包养过任何的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