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真的是地位不同,看待事情的眼光自然也不会相同。如果贺元锋见到自己就主动前来投靠,放在去年如果通过考核的话,黄琼自然而然会接纳的。但是到了如今,他若是太过于主动,黄琼反倒是会增添一些疑心。对于现在黄琼来说,保持一定距离还是一个不错选择。
在潼关临时歇脚,确切的说是歇马的那一次,黄琼与贺元锋谈的很多。贺元锋明确的告诉黄琼,在欧阳老爵爷到任之前,西京大营那些世袭武官不是管不了,或是说不是不能管。而是几任都指挥使,都不愿意得罪那些人,确切的说是他们背后的勋贵。
还是七年前,欧阳老爵爷上任之后全力整顿,并撤换了大批已经糜烂不堪。整日里甚至连到营都不肯,甚至半年一年都见不到人,手下士兵都认不全。就连会操,都花钱雇佣这长安城内无业游民替代的世袭武官。从边军乃至地方卫军,选调了大批的年轻武官进入西京大营。
又苦心练兵,将年纪大的老兵油子都清理出大营,重新选拔良家子进营。并规定了各级武官提拔,非战功不得越级晋升的定制。各级武官的晋升,无论是士兵提拔的,还是世家子,都是按照军功算。资历、军功不到,谁说情都没有用。就算是皇上说情,他一力都给顶回去。
除非调出西京大营,否则在他那里战功不够,想要在西京大营内提拔,那根本就是做梦。正是老爵爷呕心沥血,将心思都放在苦心练兵之上,才有西京大营如今这五万精锐之师。欧阳老爵爷这身子骨,就是被西京大营活活累垮的。没有欧阳老爵爷,也就没有今儿西京大营。
看着眼前进退有序的将士,想起自己到西京殿前司,那位欧阳老爵爷给自己的折子,还有那幅虽说简陋,但却很细致的陕西、陇右地图,黄琼心中不禁轻叹一声,这才是镇国良将。只可惜,这位老爵爷的身子骨现在已经垮掉了,否则调京后将会是自己一个得力的助手。
黄琼站在山上观战,山下拓跋继迁却是有些心急如焚。他拓跋继迁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也知道西京大营是大齐朝首屈一指的精兵。但没有想到,这不过一千骑兵却如此的难啃。三次猛攻,都被打了下来。他平夏部的勇士,连人带马躺了一地,足足损失了四百多个勇士。
作为成大事者,拓跋继迁不心疼这些马。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能够占领陇右,这个天下最好的马场所在地。上等的战马,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他心疼的是这四百多勇士,他平夏部苦心经营百余年,也不过只恢复了这么一点元气。这八千人,几乎是他平夏部全部的青壮。
在朝廷百余年的不断分化、瓦解,以及多种手段不断削弱之下。哪怕近几十年来,平夏部元气略复,但依旧无法凑足太多的兵员。为了凑足这八千人,他在征兵的时候,只要会骑马,可以弯弓射箭的,超过十三岁的都拽了进来,整个平夏部的青壮为之一空。
而除了这八千最后青壮之外,他的平夏部只剩下一群老弱妇孺。他从少年时,他的老师就一再与他讲述当年平夏部,雄踞五州时的种种荣光。成年后,又见到朝廷套在党项人身上,种种不公平的枷锁。党项人勤勤恳恳一生,放牧牛羊耕田种地,但生活却越来越贫穷。
党项人辛苦放牧的牛羊马匹骆驼,都成了那些达官贵人的享受品。辛苦种出来的粮食,都成了朝廷用来镇压党项人的钱粮。苦心养大的女儿,都变成了汉人豪强的玩物,成为汉人的小妾。而那么多的党项男人,却因为无力负担娶亲需要缴纳的高昂税赋,根本就娶不起妻。
自己青年的时候,便盼着有一日能够统带平夏部的这八千健儿,为党项人打出一片自己的天下来。只可惜自己那个族兄,胆小怯懦怕事。自己容忍了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甚至甘心情愿作为别人的棋子,不就是为了实现为党项人,打下自己一片天地的梦想吗?
却是付出自己亲率这党项最骁勇的男儿,以多打少这么长时间。却连一次官军防御,都没有能够突破。被不轻的损失,搞得很是有些恼火的拓跋继迁,没有想到这些朝廷精锐如此强悍。更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伙家伙如此的狡猾。谁见过骑兵之间对抗,一方使用步军战术的?
这些官军下马依山固守,将马槊当成长矛使用。自己只有少量的轻甲骑兵,其余的骑兵只能用皮甲。这种轻甲、皮甲,在官军马槊加上箭雨配合面前,根本就不是对手。手中的党项祖传弯刀还未够到对手,就已经连人带马,或是被马槊穿透,或是被密集的箭雨给射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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