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于大人这番对他自己的剖析,黄琼到是深以为是。他即便是三品大员了,估计到现在,也没有学会迎奉、拍马、溜须那一套。自己当初刚入骁骑营的时候,这个家伙便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当时兵部和枢密院已经下了行文,可这个家伙在见到明旨之前,就愣是敢给自己一个闭门羹吃。若是换了一般的武官,一个亲王奉圣命入营坐阵,估计早就恭迎出来了。而且自己到骁骑营之后,这个家伙除了正常公务之外,对自己也是爱答不理的。
自己是一个亲王,哪怕就算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亲王,可也是亲王。也就自己更看重的是才能,若是换了一般人,遭受到如此的怠慢,恐怕也早就想法子报复他了。身为一位亲王,哪怕就算是没有实权的亲王,想要整治他也太容易了。更何况,自己还有上秘折的权利。
不过,这个人到底是在下面打熬多年出来的。对有些问题,看的比自己还要长远。对郑州善后可能遇到的最大困难,以及苏长史的性格,看的倒是比自己还要清楚。这一点,黄琼无疑是很佩服。若是此人能收为己用,可以弥补自己身边之人,从政经验不足的最大缺点。
无论是贾权也好,还是范剑也好,他们虽说都足智多谋,但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缺乏为官的实际经验。贾权虽说与一些官员交好,可与他交往的那些官员,都是一些微末小官。论起消息灵通可以,可若是说的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只是黄琼也知道,以这位于都指挥使的为人,想要收归己用很难。吃了这么多亏的人,那里又会被那么容易收服?这个人虽说不是那种官场老油条,可越是这种人心中,越是有自己有自己的原则。有些东西看的太清了,反倒是谨慎了许多。
不过今天这位于大人,虽说是有感而发,但与自己说了这么多他的心扉,也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不是吗?能说这些,说明他有些方面,至少在心境上已经有些许改变。只是心中尽管转瞬之间百转千回,但黄琼表面上却依旧是风轻云淡。
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对着这位于大人道:“于大人这些话,方是老成谋国之言。苏大人这次去郑州,的确土地的问题是根本。处置好了,郑州的问题可以说解决大半。处置不好,那就是扬汤止沸、火上浇油。而他虽说也为官多年,但却从来都没有外放过。”
“治理地方的经验,几乎可以说全无。更何况,他在处理与同僚之间关系上,可谓是异常的恶劣。做人做到调出翰林院,人家居然摆了三天流水席的地步,可见做人、做官之失败。可正如于大人所说,如今郑州善后需要这样的强项令。”
“若是换了那些同流合污之人,以郑州眼下的民生凋敝情况,只能会是更糟。尤其是眼下要遣散这么一大批至少经过一些训练叛军,搞不好郑州真的会生变。只是本王现在手中无人可用,用别的官员也不放心,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本王也希望于大人能够给一些意见。”
听到黄琼向自己征求意见,这位于大人倒是明显有些意外。他没有立即回答黄琼,而是沉默了好大一会,才咬咬牙抬头道:“王爷,办法倒是有一个。其实只要王爷在土地处置完之前,亲自在郑州坐镇,无论是其他宗室还是河南路那些官员,便谁也不敢有什么异心。”
“王爷当初在温德殿厉声喝骂,下官以为那些宗室便是脸皮再厚,也断然不会在去触王爷的霉头。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有了王爷这尊大佛在郑州,那些宵小就算想动什么手脚,估计也不敢在有什么想法。”
“此外,王爷若是真的一心为民,有些东西该做的要做。对于某些手伸得太长的官员,该撤一批的便撤一批。眼下郑州,甚至是河南路官场,只有杀几只鸡,才能震慑住群猴。王爷手中既然有皇上御赐尚方宝剑,那么在交还给皇上之前用足便是了。”
“几个人的人头,虽说血腥了一些。可这些鸡不杀,那些总想捣乱的猴子,未必就真的甘心。几十万亩上好土地,一亩地就算只得一贯钱的好处。您想想,这几十万亩的地可以让人得到多少好处?几十万贯的横财,足以让很多人眼睛里面,除了钱什么都看不到。”
“几家哭,又怎比得上一府,甚至是一路哭?杀鸡骇猴,虽说办法老套一些,可非铁腕便是您也很难镇得住那些龌蹉官的。别看一个个都是两榜进士出身,可见到钱没一个不眼红的。”说这番话时候,显露出一身杀气的于都指挥使,倒是拿出了他统军作战杀伐果断劲头。
“至于苏长史那里,既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爷可以在他身边的人多想想办法。比如给他选择一位变通能力强一些的同知,这样可以有效弥补他为政不足的地方。同知虽位高但权却不重,可又是知府的副手。选一个好的同知,可以有效的弥补苏长史自身不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