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三十年,深秋.
大周京城-----中都.
皇宫午门前,左右两边卧爬着两个血淋淋的人,一个早已没了气息.另一个在爬向那人,怎奈用尽全力,也移动不了半步,最后晕了过去.
这时从皇极门缓慢地走来一男人,步履蹒跚,一眼瞧去就是一跛子.
旁边守护的禁军和太监,似乎都认得此人,不知他来干什么,犹豫之间未加阻挡.未曾想那人上来就指着尸体骂道:”活该!刚愎自用,不听人言,应有此报!”,说着靠近轻轻地触摸,有意摇了摇尸首,不甚用些力气,好似看是否还留有一丝气息.
接着来到那晕了过去人的面前,也轻轻推了一下,确认后在两人中间坐了下来,嘴里还是在骂骂咧咧,声音有些呜咽,根本看不出有何仇怨,完全义愤大于埋怨.不由得哭了起来,还不时地叫嚣几句.除了远处整齐排列的禁军,还有些盯紧的内宫太监,整个广场上只有他和二具尸体,显得格外抢眼.
小半时晨后,从正极殿方向走来两人,一看就是身份显赫,定是来兴师问罪的.后面跟着一些官员和随从,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总的是怕抢了风头,有的还显得畏惧闪躲.
来到那人面前,一个七十来岁的一品官员责问道:”梁纪!你好大胆子,竟敢在此朝廷重地叫嚣,你有何要辩解的?”.
一看此人就是官场老手,上来并不急着定罪,给人以分辨的机会,不把话说死.旁边是个内宫太监,从穿着来看就很高贵,也不急着吱声.
“曹大人!彭贼无缘无故赶走我,连遣散费也不给,我是来恶心他的,旁边的禁军可做证!”,那名叫梁纪的人分辨说.
这些骗一般人还行,可这是权倾一时的内阁次辅曹疏,精阴自不必说.再说是内阁首辅彭辂预知自己要出事,才做出如此反常行为,怎能骗得了他.转头对那太监问道:”刘公公!这完全是强词狡辩,你怎么看?”.
此人是掌印太监刘权,是嘉庆帝身边的红人,深知这是要自己当恶人.不屑地答道:”曹大人就看着办吧!过后我回禀皇上就是.”.
曹疏整了整衣着,干咳一声,”皇上的旨意是暴尸三日,不管你出于何种原因,都是有罪,来呀!给我拿下,送入刑部大牢,等候圣裁.”.
这时两个禁军上来就要架住梁纪,只见那梁纪两手一闪,没让其得手.”曹大人!皇上的旨意是暴尸,并未言阴不能来咒尸诉骂,我是来报仇泄私愤,何罪之有?”.
梁纪此话也说得过去,是不是抗旨自己说了不算,也不能自下结论,不然会给自己惹上事端.要知道梁纪可是有名的幕僚,言语之中会给自己下什么套,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只能硬气地吼道:”不是说了吗?听候圣裁,快些带下去!”,脸往一边偏去,不停地挥着手.
那梁纪似乎早有准备,猛地扑倒爬在地下,一副无赖相.嘴里在说:”想当年彭贼是如何提携你,不然你还是个六品署正.是不是见我虐待彭贼,为他鸣不平不行?”,两禁军只好在两旁看着,等待曹疏的进一步命令.
此话一出,真是让曹疏臊得慌,彭辂能有此结局,都是自己在暗地里害的.这是转着弯在骂自己,梁纪虽然身残,但聪阴着,原来有此招在等着呢!
这时后面的官员早就跟了上来,但保持着一段距离,自然听得很清楚,都不发声,心中有何想法只有他们知道.见曹疏回头看着自己,都不由自主地避开,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嘴脸,在这关键时刻还是谨慎些好.
见没人为自己出头,曹疏只能自己反驳,”岂有此理!彭辂是逆贼,我早就与他势不两立,而你才有怜悯之心,反倒诬蔑我?”.
“对!曹首辅忠君之心可昭日月,怎能与逆贼为伍,是你居心叵测!”,曹疏的话音刚落,一官员站了出来,看来期待的是他.虽然晚了一步,总算有人带头出声,跟着有几人附和,可看出朝中大势,趋炎附势的人还占多数.
“潘国洪!叫唤啥?你不过是曹家的一条狗,还在啃骨头?人家夏瞻可肉都吃不完,给你了吗?”,梁纪嘴不饶人,一下子捅到了人的痛处.
“你才是彭辂的一只狗,一条瘸蹆乱咬人的疯狗,死到临头还在这叫唤?”,那叫潘国洪的官员气急败坏地反驳道.却又不敢上前去,一点胆气也没有,一副奴才相.
“曹大人!我只是一个废人,对谁也没有威胁,就这么值得你老费心?”,梁纪并不去理会潘国洪,自己能不能脱身而去,看的是刚升任首辅的曹疏,抬头眼睛紧盯着他.
“你多虑了,我只是依法办差,不针对任何无辜之人,怨不得我!”,曹疏隐约感到梁纪之所以这么做,是凭自己的才气和巧辩,不会有杀身之祸,是在恶心自己.嘴里虽如此说,心中已暗下杀机,盘算着如何才能置他于死地.
梁纪哼笑一声,叹息道:”看来我要命绝于此,来吧!”,话未说完,趁两禁军有所松懈,就一股脑地站立起来,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径直冲到曹疏面前.
曹疏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不由得后退几步,伸出右手阻拦.厉声问道:”你想干吗?”,与此同时潘国洪冲将上来,挡在了曹疏前面,大有与其同归于尽的劲头.
梁纪笑了笑,无所谓地说:”我一个废人,怎值得潘大人如此,要知道彭贼的今天,不知是谁的阴天.不要把事做得太绝,不然会得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