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修真>你是我不能说的秘密:全2册> 第11章 艾云情入薄命司,张萌魂断秋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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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艾云情入薄命司,张萌魂断秋日长(1 / 2)

直到快下班,却是接到艾云的电话约我晚上见面,我方把万千的纠结稍稍抛却。w


和艾云约在了冯子越家附近的上岛,她有车,晚了也可以自己回去。二十多天不见,艾云的憔悴变本加厉,眼神却少了些凌厉,多了几分茫然。


我心疼地拉着她的手:“还顺利吗?”


艾云凄然一笑:“你觉得电视剧狗血吗?告诉你,生活远远比电视还狗血。”


点的简餐上来了,我没有什么心思吃,她倒是胃口还不错。


忽然手机响了,我接起来,是李秘书:“赵小姐,已经帮你报名了,明天有交规课,我来接你。”


我一愣,冯子越还真是雷厉风行,我叹口气:“好。”


和李秘书约好七点,便挂了电话。


艾云已经吃完了,却是心不在焉。


咖啡店里灯光迷蒙,她颓然窝在沙发上的样子看着格外令人心疼,我问:“要不要帮你点杯酒?”如果酒能解她一点愁,那就暂时买醉忘痛吧。


“不要,我开车了。”她摇摇头。


“我知道,”我鼓起勇气说,“冯子越今晚不回来,你去我那住一晚,很近。”


果然艾云和我想象的反应一样,她顿时来了力气,瞪着眼睛:“赵小薇,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你怎么还跟那个姓冯的牵扯不清?”


她的声音很大,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我近乎哀求地看着她:“先吃饭,待会儿再说嘛。”


艾云看看周围,白了我一眼,嘟囔着:“我要被你气死,还吃!”


我胡乱地扒拉了两口,她开车载我回到了冯子越的家里。


打量了一番,她冲我冷笑:“他就让你住这儿?你还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我一愣:“这儿怎么了?”


“他在北七家东边儿有套别墅,幼珍原来住那儿。现在谁住着呢?”艾云一甩鞋子,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沙发上。


“无所谓。”我淡淡笑道,住在哪儿真的无所谓,如果身边是自己所念之人,即使茅屋草棚,也甘之如饴,如果清冷孤寂,纵然豪华别墅,不还是个精致的牢吗?何况这里也是高档的小区,虽然不是别墅,但与我原来住的相比已经是天上人间了。


“你真无所谓吗?小薇,房子不是问题,但当房子代表了一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时,还无所谓?你到底图什么?”艾云直看着我,看得我无处躲藏。


我伪装的所有不在意,在她直烈的目光下无处遁藏,为何要逼着我显露原型。我的眼泪落下来:“在意又能怎么样,他有多少女人,我根本不知道啊。”


艾云冷笑:“想知道还不容易,我帮你弄清楚。”


“你?”我有些惊讶,艾云自从嫁给了林育诚,除了和些阔太太们交往,也很少有其他的社交了。她怎么帮我?


“小薇,你知道我做什么去了吗?”艾云的目光有点瘆人。


“我怎么知道,我光知道林育诚要找我拼命。”我想起那天的经历还是心有余悸。


“他找你了?”艾云吃了一惊。


我把那晚的事情向她简单说了,艾云抽抽嘴角:“他也有怕我的一天?”


“你神神叨叨的到底在做什么,告诉我吧,我会为你担心。”我有些着急。我隐隐地感觉艾云现在已经将自己推进了一个危险的境地。林育诚那样的人狠起来,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儿。而艾云又是个刚烈性子,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僵持下去,我真的很为她担心。


艾云看了我一眼,静静道:“我找私家侦探查他了。到了林育诚老家,知道了一些他以前的事儿,也摸了摸他在那边的资产情况。”


我看着艾云有些不可置信,那个曾经和我嬉笑的闺密,为我出头挡风的伙伴,为什么如今做的事情,让我有种陌生的困惑,以至于我感觉是在看电视剧,但艾云越来越激动的口气却使劲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拽拽艾云,有些激动:“艾云,你在做什么啊?找私家侦探这种事情你也能做吗?你是做什么的?你不知道查隐私是违法的吗?即使将来对簿公堂争家产,你这些证据根本没法拿出手。”


“那我怎么办?小薇,你说我能怎么办?没想到林育诚这么下作,追我的时候千万般地讨好,现在要把我扫地出门了,都吝啬那点抚养费。我这几年被他,被他那个妈,折磨成什么样子了?现在说离就离,根本不管我的死活。那个贱人,一个乡下来的打工妹,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生了个孩子就能扶正?凭什么?”艾云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眼泪肆意,她都麻木地不再去擦。


我心疼地抱着她,心里憋得难受,却哑口无言,当初娶你的时候,喜欢的是你的能力,喜欢你的学历,给他挣了面子;不喜欢你的时候,能力也不重要了,学历也不重要了,能力学历抵不过会生孩子的本能?爱你时千般好,不爱时万般错!是人心容易变,还是世事太无常?


能怎么办,除了剑走偏锋,我们有什么办法通过合理合法的证据和林育诚抗衡?林育诚有的是办法转移财产,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又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和你不说那么多了。这次找你,就是把这回收到的林育诚的资料在你这儿放个备份。以防万一。”艾云抹抹眼泪,从包里拿出个信封袋给我,“别让冯子越知道,你也别看。”


我点点头,把信封袋放到了我的书桌最底下的抽屉里。艾云有些不放心:“怎么连个锁都没有?”


我想想说:“那我明天去配一把。他,也不会关注我这些的。”


“不知道你图什么,图钱,他给你了吗?图爱,他给你了吗?”艾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咬牙切齿地说,“小薇,你动动脑子,你都奔三的人了,怎么办事还像个高中生?你别像我这样,青春耗完了,到了最后什么都没落下。以前我还劝你要爱,现在我是看清了,什么是爱?能吃吗?到了什么时候,都是有套房子让你安身,有摞票子让你傍身,那才叫爱。”


艾云的话掷地有声,压迫得我几乎喘不上气,我拼命想挣扎,不是这样的,他的情感不是这么衡量的,可又有一个声音在我心底呐喊:你连他有几个女人都搞不清楚,你还有什么资格提情感?心里百味交集,却不知该怎么说。


我努力平静下来自己的心绪,看向艾云,自嘲地说:“你是林育诚的妻子,你要求房子和钱,那是他对你的责任,应该的。我算什么身份呢,我有什么资格去要求那些?”


艾云懊恼地揉着我肩膀:“你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气死我了,我和你讲不清楚。你别有一天后悔就成。”


艾云真生气了,转身就要走,我一把拉住她:“今晚就住这儿嘛,陪陪我。”


艾云叹口气,答应了留下。但是一晚却是辗转反侧谁也睡不着。她想着和林育诚斗法,我念着冯子越的行踪。各揣心事,难以入眠。


周六一早七点,李秘书已经在楼下等着接我。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以前我也做过他的秘书,深知在休息日被人抓壮丁的痛苦。


到了驾校,打听到有趟班车就停在小区附近。便给李秘书发短信让他不用来接我,我坐班车回去就可以。


却是下午一出教室,又看到了他,我有些惊讶:“你没收到我短信吗?”


李秘书笑笑:“冯总交代的,让我必须送你到家才放心。”


我心里一陡,说不上的滋味,是关心,是监视,不得而知。但看来想不麻烦李秘书,只有冯子越亲自开口才管用。


到了家,给抽屉配了锁。纠结再三,一方面是不想麻烦李秘书,更重要的是的确想知道他到底在哪儿,写了条短信:你在哪儿?犹豫着还是删掉了,又改成:给你打电话方便吗?一咬牙,发了出去。却是半天没有回音。忍不住打了个电话,响了两声显示关机的声音。


顿时,从头凉到脚。我颓然地关了机:赵小薇,麻烦你掂量掂量自己,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蠢事!


关掉的是手机,关不住的是自己残喘纠结的心。他不回我的短信,还关机了。和谁在一起,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也许是孔令宜,也许是别人,但总之是不适合我打扰的人。在夜里九点钟,不适合我打扰的人……我想笑,却是满心的苦涩,想哭,眼泪已经快流干了。


和冯子越一起的日子,自己的心被这样打击过多少回了?已经无法数得清。他的那些女人就像一根根芒刺,不时地就要划得我的心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疼得入骨。我无力招架,无力还击,以前想着逃,现在似乎被下了软骨散,连逃都没有力气,只能苟延残喘,靠着他的一点点柔情度日。


我像一只走在困境里的小兽,找不到前方的出口,还要提防身旁的冷箭,受了伤害,只能自己舔舐着伤口,等待愈合。可是我又能怎么办?我没有资格去追究真相,更没勇气去追究真相,也许只有伤得彻底,才能够麻木,才能跌跌撞撞地找到出口,这个“一阵子”才能尽快地过去。人生六苦之“求不得,放不下”就是极致了吧。偏偏我就是这个状态,明知不可以,偏又难舍弃,那苦果,也只能自己承受。


失眠是苦难的开始。当深夜胡思乱想缠绊人心的时候,接踵而来的失眠更能将哀伤的情绪推至崩溃的边缘。连续两晚的失眠让我有点抓狂,到了凌晨两点钟,我干脆起床去了书房,打开电脑,开了个聊天室,原来伤心的不止我一个,各种女人,各种哀怨,在述说着自己的故事,我没有敲字,只静静地品味着别人的伤痛,自己伤口的血腥味似乎越来越重。


无意间有人共享了一首歌,更狠狠地撕碎了我的幻想。“你寂寞才找我,你情人那么多,有需要才找我,我给你那么多,你还想要什么,我不想再配合,这不是谁的错,是情欲犯的错,就请你放了我。”这首歌听得我泪流不止。我和他本就是他的情欲和我的无奈交织而生的。这样的感情,能算是感情吗?


黑夜里的我对着自己冷笑,默默地把这首歌设置成了他的专用来电铃声,我要时刻提醒自己的位置。


从开始就不要抱希望,就无所谓失望。我现在的痛,源自于自己的欲念愈来愈重,想要得到的越来越多。可偏偏现实很残忍,所以,提醒自己不要虚妄地追求不属于自己的,是不是能心安一些?


周日的交规课上得更是有气无力,下午在课堂上忍不住打了个盹儿。看着又来接我的李秘书,不觉感慨,我当年读书的时候都没有家长天天来接送啊。


路上李秘书对我说:“冯总上午给我电话,让你白天给他回个电话。”


我一愣,掏出手机,原来昨晚上传完铃声关机后又没有开机。白天回个电话,白天两个字狠狠地刺了我一下,可惜现在快晚上了,他又该不方便了吧。别给自己找心酸了。


我淡淡对李秘书应了声“好”,手机却没有再开。我没有勇气一次次去碰壁,我怕痛。


周一上班的状态有点恍惚,连续三晚的失眠,黑眼圈大得像国宝。我坐在位子上盯着上周的报表直打盹,好在周亦一上午都没给我交待任务。


有些记挂艾云,给她去了个电话:“在干吗?”


她的声音有些迟疑:“准备吃饭。”


背景声音很凌乱,我隐约听到叫号的声音,我起急:“你到底在哪儿?”


她顿了一下,叹口气:“医院。”


一听医院,我头皮开始发麻,顾不得细说,我向她要了医院的地址,抓起包就冲了出去。冲到电梯口忽然想起没请假,又折回到周亦办公室,喘着气:“周亦,对不起,我下午要请假。”


周亦抬起头,看着我的神色,忙走到我身边,关切道:“出什么事了?”


“我最好的朋友,住医院了。”我有些慌乱,艾云,是我在北京除了他之外最大的牵挂,甚至于比他还近几分,她是唯一一个对我无所图无所求却能真心对我的人。


“我陪你去,万一有什么事,多个人多份力量。”周亦抓起外套匆忙跟在我身后。


到了艾云的病房,艾云看着跟在我身后的周亦,面露几分尴尬:“这位是?”


“周亦,小薇的朋友。”周亦倒不用我招呼,自动介绍着。


艾云正要说什么,一个中年的护士进来了,大着嗓门:“男同志怎么进来了?回避一下。”


周亦脸一红,看着我和艾云:“我给你们买午饭去。”说罢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艾云忍不住扑哧一乐,多日的阴霾微微散开了些:“你这个朋友挺有趣的。”


护士催促着:“该打针了。”边核对着信息,“艾云,黄体酮,hcg。”


艾云点点头。


我却是云遮雾罩,待护士出去后,问:“这是什么药,你怎么了?”


艾云想了想,认真对我说:“小薇,我怀孕了。”


我呆住了,“你不是……”


艾云抽抽嘴角:“是不是很滑稽?以前千方百计想生,生不了,现在要离了,反而能生了,老天在玩我么?”


我忽然理解了那天见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抽烟喝酒的原因,不是因为开车,不是因为心烦,只是,她有了牵挂。


“这孩子,你要吗?”我是希望她不要的,都要离婚了,以后带着个孩子怎么过日子。而且看着和林育诚长相酷似的孩子,怎么忘却孩子的父亲?这辈子怕都难走出这个心结。


“当然要。”艾云坚定地说,“去了林育诚老家没多久,我就发现怀孕了。知道你肯定会劝我不要,就没和你说。昨天见红了,所以……”


我有些好奇她怎么知道我会劝她不要,看她有些抱歉的神色,我的心一惊,是啊,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毫不犹豫地做掉了,怎么会劝她留下孩子。我的心顿时痛得有些喘不上气。


“你糊涂。”我极力平静了自己的伤感,定了定神劝她,“你离了带着孩子怎么过?”


“可那是我的孩子啊。”艾云目光有些凄楚,“不管林育诚怎么对我,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是无辜的,这句话让我的脸微微有些发烫,说不上的滋味。


“有了这个孩子,是不是林育诚就不会离婚了。”我的话越来越艰难了,心痛得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知道。”艾云痛苦地扯着头发,“自从有了这个孩子,我问了自己无数回怎么办。依我以前的性子,他都背着我在外面有了二奶,还生了孩子,我凭什么还得忍气吞声?后半辈子对他的二奶和孽种睁只眼闭只眼?可我又想,当初我看上林育诚什么?除了对我好还不是有钱?自己这样也是活该。要是孩子真能绊住他,这辈子就这么算了。”


我咬着嘴唇无言以对,半晌,问她:“告诉林育诚了吗?”


艾云摇摇头,“还没,我再想想。”


周亦恰好买了午饭回来。几杯粥和一点清淡的小菜。我全然没有心思吃,艾云倒是大口大口地吃。


看我惊讶地看着她,她凄然笑笑:“我不吃,现在也有人要我吃啊。”


我的心一酸,周亦把粥递过来,缓和着气氛:“小薇,也有人要你吃。”


艾云抽抽嘴角,看着周亦若有所思。我却是满脸尴尬,这个周亦,你知道什么啊,乱说一气。


从医院出来已经快两点了。周亦路上说着:“看来你朋友的情况还不错。”


我舒了口气:“是啊,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做你的朋友很幸福。”周亦笑笑。


“为什么?”


“你会用心。这并不多见。”周亦的话让我心中一暖。


我笑笑:“你也是我的朋友啊。”


周亦开着玩笑:“所以我也很幸福,你没看出来吗?”


我的心微微轻松了些,下午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得我的心暖暖的,三天的煎熬,我此刻竟觉得分外安心,不觉睡去。


梦里却不是祥和安宁,黑暗幽深的夜空,我身边没有任何人,只有自己在荒凉的野外,隐隐地传来婴儿的哭声,我像着了魔一样顺着哭声过去,心里比任何时候都焦急,是我的孩子吗?他在那里好不好……走了好久,哭声越来越清晰,却始终看不见人影。我着急地哭了出来,在哪儿,在哪儿啊?


一个激灵,猛地醒来,发现车已在公司楼下,自己泪流满面,周亦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我。看我睁开眼睛,递来了纸巾:“梦到什么了?”


“做了个噩梦。”我抹抹眼泪,不住地抖着。却发现身上盖着周亦的外套,我慌忙要拿下来。


周亦按住我的手,深看着我:“小薇,你过得不快乐,是吗?”


周亦的侧脸在下午阳光中泛出了一个淡淡的光晕,照的他轮廓很深,他的眸子里有探询,有关心,还有些令我害怕的情愫。我看着有些失神,这是个在阳光里的男人,而我,只是是暗夜疯长的枯草。


我擦擦脸,勉强扯出个微笑,做出轻松的口吻:“没有不快乐。几点了?我们上去吧。”


周亦把手放下,笑容里有丝苦涩:“四点了。”


我险些蹦起来,从医院到这里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我一直在睡吗?我有些懊恼,“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没忍心。”周亦的不忍心让我心里一慌。


我匆忙下车,开着玩笑:“还能给周总劳动一个小时。千万别浪费了。”和周亦一起会很轻松,常常可以自在地开个小玩笑或是使个小性子。


周亦也随着下车。与我前后并进走进公司。外套我便没有还给周亦,盖了半天,帮他拿到楼上也是举手之劳。


经过周川的办公室,却发现素来紧闭的门竟然开着。我暗笑,难道是水蛇不在了?难得地让他见了光。


忍不住好奇地往周川办公室里瞅了一眼,脚立即像钉住了似的迈不开步。周亦在我身后,随着我缓缓停住了脚步。而屋里的人听到了脚步声的停滞也回过了头。


周川站起来打着哈哈:“小薇,原来你背景这么深厚的啊,冯总亲自来接你下班。”


我当时的表情极为尴尬,手上搭着周亦的外套,身后站着周亦。


场面有些严肃,冯子越定定地看看我,唇际扯出个极浅的微笑,眸子里却是冰寒一片,仿佛能刺到我无处遁形的利剑一般。甚至于那抹笑,都染上了冰凉的味道。又转看向周亦,目光沉稳,却带着股睥睨的气势。


子越的目光让我莫名地有些胆寒,虽然我和周亦并没有什么,但是那时的情形,却有着说不清的暧昧,我忍不住微微侧脸看着周亦,周亦也正定定地看着子越,清朗的脸庞上有抹年轻的倔强与孤傲。


周川冲周亦皱眉:“周亦,这是冯总。傻站着干吗?”


冯子越的笑加深,唇际轻轻勾起,伸出手:“冯子越。”


周亦也伸出手握住:“周亦,周川的弟弟。”


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淡淡的,手在握上的一刹那,子越手上的青筋都看得一清二楚,二人的目光遇上,我似乎能看到刀锋剑刃抨击的凌厉与冰寒,我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却没有我想象的戏剧化,很快两人就松开了。


“相请不如偶遇,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周川提议。


“不必了,我只来接她。”子越的声音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转看向我,“小薇,走吧。”声音虽没有起伏,我却感受到了格外的压力。


我正要随着转身,却传来了周亦冷冷的声音,“还有一小时。”


气氛顿时到了剑拔弩张的紧张,周川冲着周亦直皱眉,但周亦仿佛没看见般,修长地立在那儿,倔强的抿唇看着子越,似乎什么都压迫不了的气势。


子越没有皱眉,但目光顿时从漠然的寒冰透射出了锋利的刃口,就像离弦之箭待发般。我几乎要站立不稳,哀求地看向周亦,这是做什么?为什么偏偏要这么难堪?周亦看着我,忽然眸色一松,转笑道:“不过冯总发话,我也不好意思再留了。”


子越也笑笑,声音却很沉郁:“那谢谢小周提前放人。”回看向周川挥了挥手,“改天聊。”


说罢搂着我的肩,柔声,“走吧。”


他的声音忽然如此温柔,我竟一时有些失神,冷冷地看着他。但看着他阴冷的眸子,顿时一个冷颤。


周川嘻哈着:“下次我去找冯总讨经,抱得美人归,羡慕啊。”


我心里一阵恶寒,如果说他一直不知晓我和子越的关系,我是很难相信的。除非他和邵琦没有什么交流。但是在适当的场合装无知,又在适当的场合表知情,周川的演技也是一流了。


我将衣服递给周亦,周亦接过,冲我和他礼貌性地笑笑。


出了周川的办公室,子越搂着我肩膀的手越来越紧,几乎要将我的胳膊攥出青来。我怕招来别人的侧目,忍着痛,没有吭声。只随着他缓缓地走着。走廊不到二百米的路到电梯,我却走得无比艰辛。身体的痛,心里的疼,我踉踉跄跄,几乎是依着他走了出去。


出了办公楼,他用力将我推上了车,铁青着脸坐到驾驶位。一路无话,却是把车开得飞快。四点多,还没有到高峰,路上却也有不少的车。


他将车开得宛若游龙,来回钻着,不停地急刹猛给油,好几次差点就要撞上前车,却猛地一脚刹车,即使我系着安全带,还是被甩得冲前扑过去,他仿佛看不见又是一脚油门,我又被颠得向后一闪。他的车像是马路上脱缰的野马,而我马背上被摔得死去活来的小猫。任由着他的车载着我颠来倒去地蹂躏。


好容易到了小区,等不及到停车场,我再也无法忍受,浑身几乎无力,拼命拽着他,低低地说:“求你,停车。”


他看了看我,冷哼一声,将车猛地停住,我扑下车,冲着树旁的空地不停地干呕着,几乎将胆汁吐了出来。吐得难受,心里的委屈更是说不出,本来该是我懊恼他的薄情,为什么现在倒像是我被逮了现行?


好容易止住了吐,我摇晃着直起身子,扭头看他,他就那么靠在车上抽着烟,漠然地看着我,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悲凉,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这就是我为之三夜失眠的男人,当我在深夜为了他的关机焦躁的时候,他在别的女人身上寻欢作乐着;当我在黑夜里流着眼泪听“你情人那么多”的时候,他在别人的温柔乡里安眠着;当我为了他心力交瘁的时候,他也许在对着别的女人深情款款说着“我要你”;而现在我吐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他除了冷漠地看,没有一个关切的眼神,甚至没有一句同情的语言。我在他心里,算什么?


为什么,除了要我的时候,我怎么在他身上就那么难感觉到一点点的温度?


秋天的风,真的好寒凉呢,吹得我几乎要将骨头都凉彻了。我的头发随风狂乱地舞着,没有镜子,我都可以想象自己堪比梅超风的样子,却已经麻木,我还在意什么?没有人会在乎我,我又何必在乎我自己?


和他默默地相对看着,他像个俯瞰弱小的修罗,而我像找不着出口的困兽,不,也许比困兽还惨,找不着轮回渡口的曼珠沙华。


忽然就觉得很没意思,凭什么,我就被作贱到了这个地步?眼泪流着,半晌,喃喃着:“你如果觉得我不好,可以不要我。不必这么折磨我。”


他似乎没听清,用手掐灭了烟头,缓缓地走到我身边。他阴沉的时候,连脚步声都变得格外揪心,一步步就像踩在人心上一般。用力掐住了我的下巴:“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被他掐得几乎喘不上气,我用力甩着他的手,有气无力地说:“你可以不要我,但是,不要折磨我。”


他看着我,冷冷地笑了,唇际的弧度划开:“这算折磨吗?”


他拽着我的手,捶上自己的胸口,声音低沉,却有丝阴森的味道:“你该问问这儿,什么叫折磨。”


我无力地被他拽着,几乎踉跄着又要摔倒,我用力挺了挺脊背,勉强使自己站好,将眼泪抹掉,当时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我努力扯出个微笑:“既然这样,那我没得说。好了,我没事了,我们走吧。”


我的笑似乎激怒了他,他把车门用力一甩锁上,扯着我的胳膊向家的方向快步走去。我像踩了棉花般,深一脚浅一脚的几乎要跟不上他的步子。最后几乎是被他拖回了家。


他扯着我进了屋子,反脚把门踹上。我的心随着他的动作愈跳愈快。几乎喘不上气地挣扎。还处在晕车的状态晕晕乎乎,云遮雾罩。却又惊慌失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把我拽到了卫生间,拧开凉水,把我的头摁在洗脸池里用凉水冲着。已经是十一月底的深秋,凉水的刺激让我全身不住打颤,却是将刚才吐过的污秽冲得干净了不少。


一个个冷战过后,我终于到了无力打颤的状态,全身瘫软,只颓然地挣扎着,喘息着:“不要,我难受。”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向下滑着。


他松开了手,我已经顺着洗脸池缓缓地滑了下去,仓皇中我想抓着什么,却什么也无力抓住就滑坐在了地上,心跳得飞快,我喘不上气,头晕得厉害,眼前的他似乎有点模糊,我拼命地甩着头,想把他看清楚些。


“告诉李秘书让你回电话,你不回。我特意改签了航班,回来看你怎么了,为什么让我看见的是那种场景!”他的声音有丝痛苦的挣扎,一拳捶在了洗脸池的镜子上,镜子应声而碎,我听见了自己的心咔嚓裂开的声音。


我恍惚地看到他的手流血了,想扑过去看看,却是身上想用力,心却跳得慌乱不堪,脑子忽然一片空白,坐也坐不住,晕着摔在了地上。


他冲过来使劲晃着我,我悠悠地睁开眼睛,原来晕也只是一个瞬间啊。为什么不可以像书里写的那样,我可以晕几天,或者至少,让我晕一夜,起码,让我可以好好睡一觉,起码,让我的心可以暂时安歇。


看着他焦灼的眸子,我的眼泪开始滑落,他紧紧地抱住我,眼中全是痛苦,似乎捧着一个易碎的花瓶,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看我睁开眼,他神色恢复了些平静:“你怎么了?”


我的心说不上的滋味,微微疼了一下,想挤个笑容出来,却怎么努力也做不到,只好惨然地笑笑:“我很没用。”


他一愣,抱着我的手紧了紧,叹口气:“怎么那么倔?”


我咬咬嘴唇,一晚上了,从见到他到现在,就这句带着点埋怨的口气,还让我觉得稍稍有些暖意,没有那么冰寒入骨。再也忍不住,抽泣着道:“一个朋友住院了,我们,只是去看看。”


他抱起我走向卧室:“别说了,我知道了。”


他把我放在床上,坐在我身边,一下下地抚着我的头发,目光中却有我看不清的沉郁,像在看我,又好像穿过我的身体在看着什么。


我有些害怕,扯着他的袖子,心里拼命地在说:相信我,相信我,真的只是去看个朋友。却看着他的目色清冷,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扯着他的袖口来回地攥着,直把袖口都攥到了发皱。愁肠低回,万般心语,只付与一声低叹。


他扯扯嘴角:“力气还不小。”


我看着皱巴巴的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手,却被他反手一把抓起我的手,直看着我的眸子,似乎要看到我心里去:“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的心一痛,给你打电话,你有空理我吗?却是不愿做出怨妇的神色,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怕影响你办事。”“办事”两个字我竟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这句话再出来便有了些怪怪的酸意。我不觉有几分羞涩。


他微微一怔,忽地笑了,笑得很浅,唇际弯弯的弧度,像天畔的新月:“你不知道有种情况叫没电吗?”


我有种被看穿的尴尬,心里忽然一松,忙掩饰着:“对,我的手机就是没电了。”


他微微用力捏了捏我的手,淡淡地笑着:“以后有事找不到我,就找李秘书。”


我本想说那晚给你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要给李秘书减负呢。便回着:“我怎么好麻烦你的人。”


这句话却让他眸子一黯,有些吃痛,摸着我的脸语调有些伤感:“你怎么和谁都比和我走得近?”


我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是因为只有你,让我患得患失,不敢倾心前往你的内心吗?还是因为只有你,让我百转千回,却终不敢无所顾忌地倾诉?还是因为只有你,让我愁肠百结,难以轻松笑闹?这些话纵然在我心里呐喊了千百遍,却只有午夜梦回才敢自言自语,面对他,我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


捧起他受伤的手,我有些刺目地心灼,眼泪不觉吧嗒吧嗒地滴了上去,抬头着看他,努力扯出个微笑,却反而哭笑不得地难看:“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伤自己?”后面还有一句:我也会心痛啊,却是生生地压了回去,没有启齿。


忽然他的电话响了,在寂静的夜里听着无比地刺耳,我的心随着铃声紧紧一颤,扯着他的手慌忙松开。他看了看号码,摁掉了电话。


我想笑,看着他淡淡道:“嗯,这也是没电了。”


他转看着我,一副气得牙痒痒的表情,捏了我的脸一下,我刚要挣开,却已被他俯身吻了上来,粗重而动情,又带着纠结痴缠,低声呢喃着:“你在乎我吗?”


我没有回答,心里在低语,我在乎吗?细细地回吻他,第一次用情地,认真地回吻着他的唇,他的眼眸,他的鼻子,我想用我的吻告诉他,我对你,何止是在乎,早已远远不止在乎了啊。


什么时候的沉沦,自己也不清楚,也许当他一次次说要我的时候,被占据的不止我的身,还有我的心,但令我无法自拔的,也许只是他深情的一个凝视,夜色里一声低低的叹息,就陷进去了。


这算爱吗?应该不算,我没想过结果,甚至没在乎过程,只是沉迷在自己的情节中无法自拔。也许我不是爱上了他,只是爱上记挂一个人的这种感觉。对了,应该是这样的。只能叫沉迷,而且是沉迷在自己的感觉中。纠结着,与自己的内心争斗纠结着。


可是当他的吻滑过我的身体的时候,我几乎动情到每一寸肌肤要随着他的吻化开,随着他的吻绽放出幸福的小花。满室的月光画不出情动的流光相皎洁。我的双手滑过他的背,微微用力地掐着,他有些吃痛,一口咬上了我,却并不是很疼,我用力,他也随着用力,似乎只有这力量,可以告诉彼此想在对方的心里进入多深。我问自己,我和他只有这种语言,才能通往心灵吗?


这一次,情浓之时少了几分情欲,多了几丝挣扎,多了几丝纠缠,那个电话带来的情绪,让我和他都不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怎么相信。第一次在交缠中感觉到了沉重,似乎彼此都想证明着什么,却又证明得有些无奈,有些无力。


他在我身体里的力量总能轻易让我痴迷到忘却了自己,也只有当他在我身体里的时候,我才能真切地感觉到,起码这一刻,他是我的,只是我的。既然如此,是不是我只能把握着这一刻,用这一刻的欢愉,去盛放我的所有思恋?


当他喘息着在我身体里释放的时候,动情地紧紧抱着我的头,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低吼:“为什么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你是我的?”


他的话让我一愣,眼泪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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