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门,外面已经白雪皑皑了。
“唉,今天我觉得,不要赶路了,还是多待一天吧。”
第二天的时候,陈家姐妹,互相对着对方挤了挤眼睛,做出了鬼脸,然后却一副我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的情景。
嗯,也是,她们住在了另一个隔壁,沈渔房间里发生的一切自然瞒不过大家。
“其实呀,这也不是坏事,含波是好姑娘,沈先生是很不错的人,跟了他也不吃亏是不是?”
薛玉华的心中有一种非常非常不爽的味道,嘴里有些酸酸的,但是她还是庆贺了谢含波。
今天早上,沈渔让谢含波坐在了他的身边。
“沈先生,我也想帮你。”
说话的是苏王妃,她羞红着脸说道。
“我虽然没有和人战斗过,也没有见过血,但是……我懂得医药,也能吃苦……对了,我只想帮你……”
她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低了。
“姐姐能来,我当然非常的高兴。”
出乎大家的意料,说话的不是沈渔,而是谢含波,她伸出手,握住了苏王妃的手掌,诚恳的说道,“阿鱼他很喜欢你的。”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丝的嫉妒,有的,只有高兴。
她已经跟过太子了,所以也没有想过能独占他,面前的这个大英雄,大豪杰,能够跟随在他身边已经足够了,他身边本应该有更好的人的!
然后,她的肩膀,轻轻地碰了一下沈渔。
这个呆头鹅,居然愣在了那里。
“那么……苏姐姐,我也期盼你上船。”
沈渔被这样的碰了一下,反应过来了,期期艾艾的说道。
“那么……就恭喜你们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越发的苦,嘴里越来越酸,但是薛玉华还是努力的保持着王妃的端庄温柔的姿态。
“嗯,谢谢嫂嫂,谢谢嫂嫂。”
沈渔似乎很害羞,但这幅样子更让薛玉华感觉到很不舒服。
“嗯,我倒是也很想上那艘船的。”
“是呀,去千里之外的海岛,游览从未曾见过的景色……”
两个声音在薛玉华耳边响起,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陈家姐妹。
这一次她带领大家出来护送沈渔,挑选的都是没有子嗣的王妃,怕的就是有人真的有别的想法,所以找最放心最没有牵挂的。
可是……她们,她们居然?
这两姐妹,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怎么会?
“开个玩笑而已,沈先生,我们可不是看上了你,我们姐妹没有别的本领,但是这两把剑却是很不错的。”
“多谢沈先生的赐剑,还有心怀天下的慈悲。我们是习武之人,不懂得什么曲里拐弯,只知道沈先生你要做的事是为了万民苍生。”
“我们姐妹俩当初跟着太子,只是因为听了师门那些老糊涂的话,说什么太子慈悲,拯救万民等等,于是我们就跟了他。”
“现在太子死了,我们很伤心,但是人总是要向前看,沈先生请放心的用我们,无论做什么都行。”
“开个玩笑,不过沈先生,含波说得对,她一生没有作为,我们也一样。
说好了行走江湖,却成了金丝雀,经历了人生的种种波折,今天我们也想冲动一回,为自己而活,不知道沈先生给我们机会不?”
“沈先生这一次京都,比如要见血,我们就帮你杀人,到时候,我们一起逃到了海外去!”
“我们已经不欠家族什么了,沈先生想要干什么,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姐妹俩以茶代酒,对着沈渔说道。
“当然可以,各位也不用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沈渔客客气气的回答道,陈家姐妹,可是太子府里面,除了太子妃之外武功最高强的两位,两把神剑配合起来,不知道为太子抵挡过多少强敌。
“好,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给我们姐妹留一个位置。”
大姐用力的拍了拍沈渔的肩膀,一副非常高兴的样子。
是呀,她们从人生的辉煌,突然堕落到了最低点,甚至差点死亡。
那天的那一场大火,她们并没有为太子殉情的想法,而是准备大火起来了,趁乱离开,想必别的妃子,也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可是这样一来,她们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身上打上了耻辱的标记,抛弃家庭、抛弃过去、抛弃名字,如同野狗一样的活着!
可是现在,沈渔给了大家一个证明的机会。
于情于理,她们都愿意为沈渔,为大义去死!
“咳咳。”
薛玉华忍不住了,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这都是什么和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怎么感觉,就她被孤立了?
“好了,你们够了,昨天晚上,沈先生你是说在写一个本子,根据一封情书改编的,里面是什么东西呢?”
她偏转了话题,免得
太酸了,她感觉到自己的牙非常的酸。
“嗯,那是一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个举人的故事。
他名叫赵行德,因为酒醉错过了殿试,十年心血化为了乌有,于是前往边塞……他在大漠狂沙中,见到了美丽的海市蜃楼、绝美的绿洲古城,还有一位心爱的姑娘……”
“维时景佑二年乙亥十二月十三日,大宋国潭州府举人赵行德流历河西,适寓沙州。今缘外贼掩袭,国土扰乱,大云寺比丘等搬移圣经于莫高窟,而罩藏壁中,于是发心,敬写般若波罗蜜心经一卷安置洞内。
伏愿龙天八部,长为护助,城隍安泰,百姓康宁;次愿甘州小娘子,承此善因,不溺幽冥,现世业障,并皆消灭,获福无量,永充供养。”
沈渔讲述了黄沙漫天之下,发生在了敦煌的故事。
历史上,会铭刻他的名字吗?
“不要说了,这个故事太悲伤了……”
谢含波这样的说道,捂住了他的唇。
她的眸子中充满了喜悦和悲伤,喜悦是她遇到了真正的圣贤,而悲伤。
周围的姐妹们,一个个还在相信沈渔说的三成的机会,可是只有她,在千军万马中拼搏挣扎出来的底层人物,才明白,沈渔根本就是去送死。
她,谢含波当年能够脱颖而出,靠的是一次次巧合的幸运!
“维时回春七年六月十三日,大乾国潭州府举人沈渔流历河西,适寓城内。今缘外贼掩袭,国土扰乱,于是发心,敬写本草纲目十八卷刊行天下。
伏愿药王菩萨,长为护助,城隍安泰,百姓康宁;次愿林州小娘子,承此善因,不溺幽冥,现世业障,并皆消灭,获福无量,永充供养。”
姐妹们聊天时候,总说他斜着眼睛看大家,可是她却觉得,他的眸子里充满了忧伤。
他把能立下千年基业的帝王之资,为了天下黎民,拱手交出,而那些上位者,又怎么不会把他赶尽杀绝呢?
他做得越好,他死得越快呀,圣人行于世上,就一定要死!
谁知道他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然后,那天晚上,有人悄悄的进入了他的房间。
春宵苦短,何不先快活一番?
虽然外面很冷,但是两个人挤在了被窝里,却很暖和。
至于说被人听到了什么,她一点都不在乎,而他,傻乎乎的,就相信低声那边听不到。
……
十四天后,沈渔出现在了京城。
这比原来预定的计划晚了七天,不过他的心情很好很好。
然后,在太子妃的陪同下,把一份拜帖送到了薛家。
薛家,并不是世家中最强大的,也不是最有名的,但是自古以来诗书传家,做事也公正无比,在读书人的心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薛家的宅院,位于城东边,修建的很宏伟,有点类似于坞堡——嗯,在武道高手横行的时代,名臣大将对于自己家的防卫是很重视的。
沈渔拜访了薛家的家主,双方好好的聊了一阵子,沈渔拒绝了薛家家主的拉拢,然后离去。
之后,天子下诏,约沈渔沈渔上殿对答。
“嗯,一切的一切,都到了第二步的时候了。”
来到了宫门前,沈渔凝视着远处高大宏伟的建筑。
“沈翰林,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