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是一束永远洁白无瑕的花朵,不该沾染丝毫污点,也不该长久沉浸在真实的痛苦之中。
“这原本是我——一个真挚的朋友,为她所做的最好的安排。
“结果,却被你彻底搅乱了。
“现在,古梦圣女还活着,知道了真相,沉浸在信仰崩塌的幻灭之中,不得不面对真实的世界和真实的痛苦,以及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
“偏偏以她的能力,她什么都改变不了,除了让自己变得无比内疚和痛苦。
“收割者,知道在猩红山峰,那台超巨型邪能傀儡自爆之后,我为什么宁愿冒着被狮王和虎王发现的风险,都要将你至于死地吗?
“不,破坏我的计划,断送我精心调制多年的豺狼刺客,仅仅是次要原因。
“真正的原因,就是你自以为是地拯救了古梦圣女,却将她置于生不如死的痛苦中!
“如果不是我反复告诉自己,你对真相一无所知,也是出于一番好意,并且有可能和我并肩携手,来收拾残局和改变未来的话,你早就已经死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狼王的解释,已经变成了咆哮。
孟超死死盯着狼王的脸,发现这家伙要不是天字第一号大骗子,那就是他连自己都欺骗和催眠了,竟然真的相信这番话,相信他能看到并改编未来、命运、明天。
“这不可能。”
孟超在心里嗤之以鼻,“没人比我更了解未来、命运和明天!”
面对“胡狼’卡努斯这种明显陷入自我挖掘的逻辑死循环,拥有扭曲却坚固的人生观、世界观、道德观,脱离了低级趣味,无论做出任何丧心病狂的事情,都能够自圆其说的大boss,孟超自然也不奢望,三言两语就能说服对方,接受地球文明的理念、道德和法律。
他只想知道:“好,就算站在你的角度,你的所作所为,都有理由和苦衷,那我又该怎么相信,你不会在关键时刻帮我‘改变命运’,还美其名曰是为我好?
“事先声明,我没有让任何人帮我改变命运的习惯,无论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沼泽毒潭或者焚烧整个世界的毁灭之炎,我都希望,命运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是当然,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虽然我们今天才初次相遇,但我却生出了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就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是同一类人——喜欢将命运牢牢攥在自己手里的人,我欣赏你的能力,也尊重你的决定。”
狼王微微一笑,道,“让我们把话讲得更明白些,我想,你最担心的事情,大概是和我联手,发掘出圣山传承之后,我会过河拆桥,为了独吞祖灵的遗产,而将你干掉吧?”
“难道我不该担心吗?”
孟超道,“如果圣山传承真能让一个籍籍无名之辈,成为图兰泽的霸主,我想,任何人都会动心,任何人都不愿意和别人共享这份遗产的吧?”
狼王笑起来。
一边笑,一边摇头。
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讽,还有几分悲哀。
“果然,就连你也认为,最古老的祖灵留下的庞大遗产,只能帮人成为图兰泽的霸主。”
狼王叹息道,“而我煞费苦心,不惜牺牲千万鼠民同胞,背叛狮王和虎王,和五大氏族为敌,也只是想成为图兰泽的霸主么?”
孟超道:“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光是成为图兰泽的霸主又有什么用?过去万年间,图兰泽曾经涌现过无数霸主,他们要么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要么能像指挥自己的手指那样,指挥数百万的jūn_duì ;要么精通数百种蕴藏在图腾深处的战技,能够调制无数秘药;但是,这些在战争史诗中留下辉煌战绩和不朽传说,比群星更加璀璨的名字,何尝让图兰人真正在资源丰饶的圣光之地站稳脚跟,彻底战胜我们的敌人,粉碎高悬在我们头顶的毁灭之剑?不,没有,一个都没有!”
狼王脸上的每一根血管和每一簇神经都暴突出来,犹如触电的蚯蚓般剧烈抽搐着。
他的眼里充满了火焰,像是看到了不堪回首,无比恐怖的画面。
而无法用笔墨形容的恐怖,非但没有令他心生怯意,反而坚定了他的信念,激发出蕴藏在细胞深处的无穷力量。
“胡狼”卡努斯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整整万年过去了,现在的图兰泽需要的,不再是一个已经失败过无数次,因循守旧的霸主,而是一个变革者,一个能让图兰泽翻天覆地,大破大立,浴火重生的变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