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归德军将卒快要将堵在城门洞的障碍物扒干净,阔惕又匆匆登上城楼,难得语重心长的跟孙彦舟、胡荡舟以及归德军其他还有机会站在内城南城台之上的将领说道:
“我要率部出城与南兵决一死战,绝不能让那颜将军、单薛将军在城外独当此任——此仗阔惕或许不能生还,再无机会与天圣将军及诸位相饮甚欢,但阔惕心无憾也。此仗事关河淮得失,天圣将军与诸位身家性命也皆系于此,想来亦无需阔惕多言……”
在通过尚在控制之中的北城门与摩黎忽取得联系后,身为颍州监军官的阔惕更加清楚此时的形势到底有多危急,更加清楚汝yīn的得失关系到整个河淮地区的安危,甚至有可能扭转赤扈铁骑横扫天下的大势。
阔惕率领驻守汝yīn的两千镇戍军皆是骑兵,不擅长巷战,他决意率部从尚在他们控制之下的北城门出城,绕到南城外的战场参与决战,而使孙彦舟、胡荡舟率嫡系侍卫出内城南城门往南进攻,尽可能多的牵制住一部分京襄兵马。
阔惕深知此战至关重要,同时他这一刻内心也坚信胜利的天平最终会倒向他们。
除???????????????了孙彦舟、胡荡舟嫡系兵马还是完全受控的,阔惕相信外城守军真正被京襄策反的只是少数,更多的人马只是被突然的变化搞得心无斗志、缩手缩脚,不敢动弹。
他相信,只要孙彦舟、胡荡舟率部从内城南城门杀出,就能tiáo动越来越多的外城守军参加作战。
到时候外城到底有多少潜伏人马被京襄策反,自然也会bào露出水面。
还有一个,就是阔惕相信他率部出城后,他们在汝yīn城南面的战场,不仅兵力占据优势,两万两千余骑将卒也都是身经百战、意志坚定的赤扈及诸sè目勇士,是赤扈这些年真正凭仗着横扫天下的铁军。
阔惕这些年追随摩黎忽身侧,与京襄(楚山)军交战也多。
他承认京襄(楚山)军是天下少有的jīng锐,但汝yīn南城内外的近两万京襄兵马为奔袭汝yīn,顶着风雪足足走了一夜,体力消耗巨大,战斗力再qiáng,此时也不可能跟他们麾下的铁骑悍勇相提并论。
何况京襄奔袭兵马在兵力上还处于劣势。
何况京襄奔袭兵马为了快,为了出其不意,并没有携带以往赖以为傲的jīng良战械赶到汝yīn,相当于自残一臂。
阔惕也从摩黎忽那里得知,京襄除了十数万主力正从正面扑向焦陂—泉河大营外,还有一万多马步兵已经从焦陂以东方向跨过颍水,正沿颍水北岸快速往汝yīn这边接近。
这支马步兵为了加快行军,同样在半道上将携行的战械扔掉,但除了摩黎忽已经派出千余骑兵,对这支马步兵进行扰袭、迟滞外,阔惕也相信平燕宗王府集结于颍上-鹿沟的援兵,其主力骑兵也必然以最快的速度往汝yīn这边赶来。
阔惕与摩黎忽的判断一样,即便京襄的这一支马步兵可能会更早赶到汝yīn城下,但只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坚持到午后,坚持到大将孟和从鹿沟率领平燕宗王府两万援骑赶到,他们就能在汝yīn城外取得兵力上的绝对优势,从而有围歼京襄突袭兵马的可能。
而京襄突袭汝yīn兵马,乃是京襄最jīng锐的选锋军,也是京襄手里仅有的骑兵主力。
只要将京襄这部分jīng锐兵马歼灭,阔惕、摩黎忽坚信整个颍州战场转败为胜就绝非奢想,甚至能彻底扭转第二次淮南会战
失利所导致的被动局面。
从涌金河沿岸营垒出发的京襄主力,虽然人马更为庞大,但受限厚厚的积雪,又携带盾车弩车云梯车等战械而行,推进速度相比较马步兵要慢得多,最快可能要到黄昏时分才能杀到焦陂最南侧的营垒。
当然,接下来的恶仗,阔惕不清楚他自己能不能活着走下战场,但他坚信胜利最终属于他们。
摩黎忽、阔惕有一部分判断没错,史琥、萧泫、邬散荣等将率领一万五千余骑兵顶着风雪夜行,人马消耗都大,为了尽可能多的控制住汝yīn南城区域,拂晓前后还进城逐杀乱兵,之后再出城列阵备战,基本上都没有得到休息。
一开始双方轻甲骑对冲轻甲骑、重甲骑对抗重甲骑,选锋军骑兵部队就处于劣势,只是凭借更jīng锐的兵甲以及更顽qiáng的斗志支撑住,没有被打溃。
徐惮率部从南面杀入战场,虽然迫使一部分的赤扈骑兵不得不将重心掉向南侧,为城下骑兵分担了许多压力,但面对赤扈骑兵一波接一波的突阵冲击,也是寸步难行。
阔惕率两千镇戍军绕到城南战场,是新增了一支jīng力充沛的生???????????????力军,一度令胜利的天平往赤扈人那边偏斜过云,但殷鹏、孙延观率领后续一万两千马步兵赶到汝yīn城南,却要比阔惕、摩黎忽想象的更为快速。
京襄马步兵倘若遭遇大股赤扈骑兵,是唯有下马结阵,才有一战的资格,但不意味着京襄马步兵在行军途中,会畏惧小股虏骑抵近扰袭。
马步兵虽说主要借助驮马节省将卒的体力消耗,大幅提高步卒作战的机动性与迂回穿chā能力,但京襄并没有忽视给马步兵准备额外的加qiáng装备。
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行进队列的两翼,除了将卒都穿全甲外,仅仅替代脚力的驮马也都披挂锁子甲,或者更准确的说,就是单层铁钱密织的简易网甲,以防范小股虏骑驰近袭扰,射箭伤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