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就算在动身时无法将齐王召来跟他们同行,汪伯潜也不觉得有什么妨碍。
他们的计划就是先赶到润州与葛钰及罗楠光所部会合,然后传诏京襄触手还没有直接涉及到的浙东、浙西、江东、江西以及荆南、广东、广南、福建及川蜀三路,宣布迁都杭州临安县之事,以脱离京襄系的武力控制。
此时京襄所能掌握的主力jīng锐,都主要集中在汝河、淮河沿岸,直接面对赤扈两府数十万jīng锐主力的威胁,汪伯潜相信京襄到时候也只能接受迁都的事实,而非狂妄到以为拥立齐王就能据淮西、荆北、京襄三路自守。
说起来他们之前所犯最大错误,就是将宿卫禁军的兵权拱手相让,以致建邺城外的沿江防务落入京襄之手,诸多事情才不得不受京襄钳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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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普通民众没有什么感觉,但建邺城里的王公贵卿都明显感受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气氛。
缨云qiáng按住内心的焦虑,坐在齐王府后园花厅里,看着月sè迷朦的园子,树影绰绰,稍有风吹草动,就担心暗影里蹦出什么人来。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过来,缨云走到花厅门口,看见乔继恩与钱择瑞从侧面的游廊走过来,迎上去敛身行礼道:“陛下突然传旨要召寅儿入宫,说是病中突然想念,缨云惶然无计,只能请钱相公过来商议……”
先帝旧臣一系,钱尚端、张辛从建继帝还是景王时期就追随左右,又都在当年的景王府任事,原本可以说是先帝最为信任的人物,但奈何先后都投向潜邸系。
却是钱择瑞早年与许蔚、文横岳苦守太原,吃了那么多的苦都宁死不降;钱择瑞南归后身居高位,也是清廉公正,为人品性高洁,目前乃是先帝旧臣一系在京中最为重要的人物;在汪伯潜之后,钱择瑞暂以佥
书院事执掌枢密院。
外面山雨欲来风满楼,宫里突然传旨要将齐王寅接进宫,缨云只能着乔继恩找钱择瑞来齐王府商议对策。
钱择瑞还礼道:“齐王殿下年yòu,此时当早早睡下,公王殿下不叫齐王殿下进宫是对的……”
虽说京襄并没有公开说要怎么着,但钱择瑞身为枢密院佥书院事,不可能对城中的紧张氛围一无所知,甚至比一般人感受更为深刻。
除了建邺府衙连日来重新执行年前就暂停的宵禁,加qiáng对进出城商贾民众的盘查、管控外,原本三班进宫lún戍的三千禁卫三天前也都奉诏进宫值守,吃住都在宫中了。
南阳士绅担心会被兵变殃及池鱼,连日来携家小迁出建邺,前往附近的当涂、溧水等城暂居,也是他们最早传出京襄将清君侧的消息,晋庄成、汪伯潜等人都在必清的jiān佞之列。
钱择瑞曾亲自到王番府上登门质询其事,王番当然是矢口否认,但周鹤、顾藩、王番等人这几天都不约而同的告病不朝,各家府邸里都是守卫森严,令钱择瑞感觉到事态的严重。
然而除了枢密院二三百院兵,钱择瑞却没有人手可以进一步打探消息,也只能束手坐看形势越发诡异。
现在这个情况,听闻宫里突????????????????然传旨要召齐王进宫,钱择瑞第一反应当然也是要找借口推搪,绝不能让齐王轻易进宫。
“倘若明日宫里再传诏,如何应之?”缨云问道
“明日宫里再传诏,就说齐王殿下偶感风寒,依旧不便进宫!”钱择瑞在这个节骨眼上,哪里敢让齐王进宫,眼神坚定的看向缨云公主、乔继恩,又问道,“府里侍卫还是陈泛、耿靖彪他们两个负责?”
乔继恩点点头。
“还要将陈泛、耿靖彪以及几名都将喊过来,要叫他们心里有所预防,不要到时候被搞得措手不及。”钱择瑞说道。
陈泛、耿靖彪等人原本就是建继帝身边的带械御前侍卫,建继帝驾崩之后就一直负责侍卫缨云公主及齐王的安全,他们对齐王及缨云公主的忠心勿需怀疑,但不是谁都有抗旨的勇气。
特别是在猝不及防时,绝大部分将卒都有可能会被圣旨震慑住而不敢轻举妄动。
钱择瑞想着他们倘若打定主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抗旨不从,就得让齐王府的侍卫武官提前做好武装对抗的心理准备,而不是等到明天早上新的使者带着禁卫武卒登门,再想办法应对。
“……”乔继恩有些犹豫,担心整个事态先从齐王府先闹大,可能会对齐王、缨云公主更不利。
缨云吩咐贴身宫女:“你去将陈将军、耿将军他们找过来。”
乔继恩最终没有劝阻,却也忍不住低声嘀咕:“京襄到底要干什么,宫里这又是唱哪出戏?怎么突然就风声鹤唳起来,何时才有稍停啊?”
钱择瑞苦笑着摇摇头,他知道的消息不见得比齐王府更多,又哪里能知道京襄或绍隆帝的全盘计划?
“之前宫使没有坚持召齐王殿下进宫就回去了,今晚可能不会有什么事情,”钱择瑞说道,“但预防万一,择瑞只能无礼请求在王府偏院留宿一晚;等到明日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再去见一见王番!”
钱择瑞怕乔继恩意志不坚定,而缨云公主未必能震慑住场面,决意留在齐王府先看一看情况。
乔继恩说道:“今夜这个情况,谁都难以安眠,钱相公不如在此与老朽对弈几局熬此苦夜。”
在将陈泛、耿靖彪等将召来,表明天亮后再有圣旨传来,他们依旧会坚决拒绝齐王进宫面圣的态度之后,缨云又不放心转头跑去寝殿看弟弟睡得正熟。
她终究无心歇息,又回到后园花厅看钱择瑞、乔继恩对弈,却是拂晓之时,突然有消息传来,说绍隆帝要摆驾出京,传诏百官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