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不怕死,就怕死得太窝囊!”周山说道。
徐怀招手将跃龙寨的几名头领武吏都喊到跟前,问道:“你们呢?”
“君侯说哩?”一个老武吏舔了舔嘴chún上溅落的血迹,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微微腥甜,咧嘴露出豁开口的大牙,笑道,“命卖给君侯最值,君侯但说要怎么打,跃龙寨男女老少无一不从!”
“我已亮出幡旗,料定虏兵在集结足够兵力之前,轻易不会渡草汊河来qiáng试我的刀锋,但很可能会tiáo更多的骑兵,穿chā到牛首山与跃龙寨之间,令我们???????????????无法从容活动,”
即便周山等人只能算中下层武吏,徐怀还是习惯将战术安排详细解释清楚,而这恰恰是进行思想动员,坚定将卒斗志的关键。徐怀从来不觉得底层武吏与兵卒就不应该教育,恰恰相反,想将卒用命,就得让他们清楚为何而战。
徐怀招呼大家蹲过来,在地上拿枯枝画地形图,说道,
“考虑到贼军水师会封锁鄱阳湖口,我从京襄所抽tiáo的四千骑兵,需要从鄱阳湖上游渡过赣江,从饶州绕来建邺,可能需要二十天到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当然了,要是荆南、荆北水军愿意配合,勤王援师也可能先争夺鄱阳湖口的控制权,方便步骑快速东进,但我们还是要照一个月盘算。在这一个月之内,虏兵有可能会直接撤军,也有可能会倾尽全力进攻跃龙军寨。因为这么短的时间里,虏兵没有办法全力合围进剿牛首山,只能拿跃龙寨作为怒火的渲泄点,甚至以此引诱我从牛首山来,与他们决战!”
因此虏骑不可能轻易从草汊河以西撤出,他们就没有办法安全的将跃龙寨里数千老弱妇孺转移出去,那就只能安排人马硬着头皮去守。
徐怀会亲自率部进入牛首山,依托牛首山、仙窟岭、鸢子山等连绵山地,一面与虏兵游击,一面会号召附近州县、军寨更多的义军聚集过来。
虽说徐怀也会千方百计牵制虏兵,但在京襄jīng锐援师赶到之前,他不会为一寨之得失,轻易去跟优势虏兵会战。
目前跃龙军寨自身拥有八百青壮寨兵,除了徐怀会tiáo一百jīng锐步甲参与防御外,还可以从周边军寨征募千余青壮。
守御兵力是基本够用了,但考虑到跃龙军寨狭小,全寨基本上都处于重型投石弩的覆盖范围之内,哪怕短短十数二十天,被优势虏兵憋在寨中被动防御,伤亡也将极其恐怖,甚至不排除会被虏兵攻陷。
当然,这也是极端情况下才会发生的事情。毕竟两万多宿卫禁军以及在建邺城集结起来上万府军、义军,也不可能坐视虏兵肆虐而不理,仅仅是目前缺乏斗志而已。
同时赤扈人不可能往江南tiáo太多的兵力,这里面涉及到除粮秣、军械供给之外以及虏兵战略冒险等一系列复杂问题。
庐江、寿春、舒城等城未陷,虏兵的淮西通道并没有彻底打通,其水师两万多兵马目前看占据绝对优势,但随着荆南、荆北以及京襄水师进一步集结、扩编,虏兵还敢将水师像摊大饼一样,分散于从江州到建邺之间千里江道吗?
更不要说两浙、江东以及淮东等地还能集结水军,去扰袭、切断长江口。
虏兵在长江上的水师优势,只是暂时的,而在投入到长江以南兵力有限的情况之下,在宿卫禁军主力没有大损的情况下,目前只能说虏兵有一些可能会qiáng攻跃龙军寨,甚至这个可能性还并不太高。
只是徐怀现在希望周山他们去守跃龙军寨,就得将有些可能性跟他们分析清晰、说透彻。
“除了周山丧命于此,不然定叫虏兵止步于跃龙寨墙,”周山疑惑说道,“不过,使君为何不去建邺城?虏兵此时应该还没能将建邺城彻底封锁起来,使君应有机会进城,但有使君统领宿卫禁军,还愁虏兵不败?”
徐怀笑了笑。
他在城外聚拢起足够规模的义军,再等选锋军赶到,他还有可能获得宿卫禁军的节制权,但倘若说他现在就进建邺城,绍隆帝与汪伯潜、杨茂彦之流,发了疯会将宿卫禁军交给他来统领?
顶多像刘衍一样,协助汪、杨茂彦守御京畿而言。
这可不是他冒险前来建邺所要的。
徐怀说道:“我此时就进建邺城,虏兵很可能就会果断北撤,将重点放在进攻舒城、庐江以及寿春等城池之上。那样的话,他们也将有足够的时间,在舒城、庐江等地外围构建完善的防线,等着我们勤王兵马去撞,于我军殊为不利。要有可能,我还是愿意将虏兵一部分主力暂时吸引在南岸。这样的话,等我们集结足够的勤王兵马,不仅建邺之围能解,也能一举解掉淮西诸城之围!”
这时候朱沆与朱桐从跃龙寨赶过来,刚好远远听到徐怀与周山之间的这番对话,心里也知道徐怀此时不可能进京去见绍隆帝,说道:“我打算今夜就回京中告诉陛下不用担心建邺有忧。”
“虏兵虽然不足以对建邺完成合围,但外围封锁,也不是我们能随意闯过去的,”徐怀摇了摇头,拒绝道,“这个节骨眼上,我也不可能将这点兵马再分一部分护送朱公,朱公还是随我们先进牛首山吧。也许三五日之后,建邺附近的形势就会大为改观,甚至扭转过来——我看赤扈人也不是特别喜欢钻牛尖角的!再说,我们动静搞大点,陛下与诸大臣自然就会知道我已经到了建邺,不需要劳烦朱公冒险走这一趟……”【(恐怖吧,投点月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