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虏兵水师二十七日抵近建邺,当日便有三千虏兵登岸烧杀掳掠,次日又从北岸接应三千步甲渡江,宿卫禁军于玉潺河西岸,与登岸虏兵激战半日,损兵折将千人,就撤入城中——见渡江虏兵有qiáng攻龙江水营之意,朝中被迫仓促间下令水师战船出坞港作战,但就是在水营河道外侧的江面,为赤扈水师击溃,沉舟无数……”徐武江说道,“之后建邺附近一片混乱,到底是什么个状况,我们也不甚清楚,暂时还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徐怀可在城中?”朱沆手脚禁不住有些颤抖的问道。
“前日得知建邺水师为虏兵所溃的消息之后,使君就前往南蔡了,后续大军也会先往南蔡。就怕与朱公错过,特使我与董公留在江陵相候。”徐武江说道。
“那我们不要耽搁,直接去南蔡。”朱沆说道。
“我们已备好快船,即刻动身。”徐武江说道。
朱沆在鄂州弃马换船,乃是荆北制置司提供的一艘狭体官船。
徐武江正好是要押解一批物资、将卒前往南蔡,都准备到动身了,接到哨船传报朱沆快要抵达江陵,才等他一等,不然就是留朱桐在江陵应付朱沆。
朱沆是一刻都不想耽搁,即刻拽着徐武江、董成等人往运兵船疾步走去,朱桐跟在身后登船,也没有心思喝斥。
朱桐实是韩圭与徐武江商议暗中召来荆州,也就是昨日才到,不比朱沆早多少。倘若真有变局发生,荆襄需要有足够熟悉建邺的人手,去应付一些错综复杂的局面——倘若不是朱芝实在不便离开黎州,韩圭都想擅自将朱芝请来荆州待命。
史轸、苏老常赶回泌阳坐镇去了,特别是史轸,太多的政务离开他就难以运转;董成留在荆州,因为是他的士臣身份,一同随徐怀率部东援,有可能发挥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即便变局发生,朝廷这杆大旗还不能倒。
特别是此时正有十数二十万虏兵在江淮大地上席卷肆虐,朝廷这杆大旗倒了,徐怀能从京襄抽tiáo多少jīng锐,将虏兵从江淮大地上驱逐出去?
京襄主力此时还必然要留在汝州、蔡州以及申州,以应对京西、河洛之敌,真正能紧急出动的jīng锐兵马,第一批仅有五千选锋军,第二批除了天雄军第五镇部分兵马,更多还只能以地方州军为主。
这点兵马,不可能与十倍于己的虏兵jīng锐在江淮大地上决一胜负的。
徐怀必然还需要借助朝廷或者说勤王这杆大旗,聚拢诸路勤王援军,与虏兵作战。
更不要说韩时良、葛钰率数万jīng锐困守寿春,狗急跳墙不是没有直接倒戈降敌的可能。
更不要说高峻阳、顾继迁一个坐镇西秦、一个坐镇东川,以前是与京襄平起平坐的,又独占一隅,????????????????也不会看京襄的脸sè行事。
即便变局能给京襄最大的机会,但同时也注定会有太多勾兑与利益交换去做。
有些事,董成显然是要比韩圭乃至王番更适合出面。
登船后徐武江又将京襄目前所了解的一些军情,更详细的说给朱沆知晓,沿江而下,日暮也不靠岸停歇,借着微弱的月光在大江之中航行,好在南蔡早就在汉水河口修筑不少篝火台,指引舟船夜航,不至于夜航错过汉水河口,或驶入浅滩之中。
徐武江、朱沆、董成他们半夜抵达南蔡,走入灯火通明,已经为徐怀用作临时行辕的县衙大院,见到徐怀。
徐怀从朱沆那里接过勤王诏书,直接拆开封函,草草看过,神sè凝重的说道:“我恐怕不能应诏行事了?”
“为什么?”朱沆声音有些激亢的质问道,“京襄得到消息,就已往南蔡集结兵马,不为勤王,是为何故?”
“朱公何来如此激动,时局糜烂,不是早就注定的吗?再者,日暮前刚传来消息,合肥已经沦陷了,庐州现在也一片混乱,什么敌情都还不明,我怎么可能一头雾水,率援师沿江北岸直接往庐州闯去?”徐怀言辞锋芒的反问道。
“什么,合肥沦陷了?怎么可能,仅右骁胜军在合肥城就有一万jīng锐驻扎,更不要说州军及临时征募的乡勇了?”朱沆满脸震惊,难以置信的问道。
“前日有一部虏兵从合肥、舒城之间南下,许璞心系建邺安危,与率荆南援师进驻舒城的都指挥使罗望相约出兵夹攻,欲断虏兵通道,以解京畿危机,不曾想与虏兵苦战半日僵持不下,侧翼为增援过来的虏骑所击。许璞率部往合肥城撤退时,为虏军步骑突击杀溃,虏兵趁乱杀入合肥城中……”徐怀语tiáo冷峻而平静的说道,“我之前就有猜测陛下会令我率部沿江北岸东进增援庐州,但庐州此时一片混乱,如何东援就需要从长计议。我已派人去邀荆湖北路制置使孔昌裕前来商议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