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的秋收也都在九月底之前完成。
除了遂平、确山两县新增三十万亩屯田,明溪河两岸的屯田今年也扩到四十万亩;此外,叶县、舞阳、潢川、罗山、襄城以及新置县的乌桕,也恢复逾八十余万良田的耕种,加上对桐柏山的深耕细作,秋收以麦豆等作物为主,总产量达到三百万石。
虽说相比较楚山五十多万军民,人均粮食年产量不足六石,还包括大量必备的牲畜用粮,还远远谈不上宽裕,虽说蔡州真正称得上精华的汝水沿岸,三四百万亩肥沃的良田都还抛荒在那里,但楚山可以说明年的口粮缺口已经不大了,至少不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今年为弥补楚山的粮食缺口,朝廷应诺拔付的三百万贯军资,其中三分之二都是千辛万苦从荆湖等地辗转运进来的粮食。
到明年这部分军资就可以节约下来,干点别的事了。
秋收结束了,但不意味着就可以坐等过年了。
大量青壮劳力从农田耕种中解放出来,接下来是各乡司、屯寨组织青壮丁兴修堤堰、驿道、屯寨,开挖河渠的时机。
兵马都监司所属的数百名将吏以及武士斋舍结束学业的新一批生员,这时候都进入乡司、屯寨,召集乡兵寨勇进行冬季操训、备战。
州兵也从常编一万兵卒,扩编到三万,协助左右军抵御京西敌军入冬后即将对淮上展开扰袭或更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淮上也早就进入枯水季,虽说汝颍中下游已变成水泽之地,大量的淹水无处排泄,但滍澧等水以及颍水的上游河道,都变得浅窄起来。
许昌敌军也已经派出大批的斥候,直接渡过颍水,进入襄城、召陵以北活动,更有大规模虏骑往许昌集结的迹象,留守舞阳的史轸、王举、范雍、郭君判等人,才一再催促徐怀早日返回舞阳,亲自主持冬季防务。
大雾弥漫的清晨,徐怀在百余选锋军骑兵的簇拥下,进入舞阳城。
行辕、州衙都放在舞阳,主要也是为了更方便指挥、部署西线的防务,舞阳城外围地形平阔,易为敌骑渗透袭扰,也不是物资集散的必经之地。
因此在汝颍大捷之后,行营也一直有意控制舞阳的人口。
绝大部分人还沉浸于美梦之中,铺以条石的南北大街没有什么行人。
石板上雾汽凝结,湿漉漉的,钉有铁掌的马蹄踩踏出清亮的响声。
行辕衙堂里灯光通明,史轸、王举、范雍、郭君判、周景等人几乎通宵未眠,将徐怀迎进衙堂,也没有说让徐怀与柳琼儿回宅院休息一二,就直接谈起昨夜斥候刚传回来的河洛、京西敌军动向:
“……在汝颍大捷之后,敌军的军事重心彻底往东转移,其在陕西留下三万骑兵,并将原陕西五路投降被俘的兵马,在陕西总管府旗下编了五万人马的汉军,与退守秦岭的顾继迁、高峻阳等部,在渭水以南拉锯——不过,他们的军事力量并没有完全往东线转移,而是重点加强河洛、京西。旬日来,京西敌军差不多有一万五六千骑兵往许昌集结,还派遣大股精锐甲卒进入颍水南岸,建立营寨,在颍水上游搭设浮桥……”
“岳海楼、木赤老儿还没有吃够苦头啊,这个冬季又要来给我们送大礼?”徐怀咧嘴一笑,问道,“岳海楼、木赤老儿搞这么大的动作牵制我们,河洛、徐州方向有什么大的动作吧?”
“曹师雄从洛阳出兵,沿伊水南下了!前锋兵马已经进入嵩县北部,”周景禀报道,“与我们预测的不一样!”
徐怀眉头微微蹙起来。
郑怀忠放弃河洛之后,敌军占据河洛,设立河洛总管府,以曹师雄为河洛总管、都元帅,除了曹师雄所部五万兵马外,赤扈人还将两万改习步战的色目精锐,放到河洛总管府旗下,受曹师雄节制。
而在河洛南部,郑怀忠所部神武军控制洛水上游卢氏等地,杨麟所部左骁胜军控制伊河及滍水上游的嵩县、汝阳、梁县等地,与楚山西线唇齿相依。
洛水上游与伊水上游的河谷,被伏牛山与熊耳山东麓的崇山峻岭分隔开,曹师雄只要在伊水中游的伊川县境内派驻精锐,就可能心无旁鹜的对盘据洛水上游的郑怀忠所部用兵。
因此,在预测西线敌军今年的冬季攻势时,行营众人都推测河洛敌军会最终对洛水上游的郑怀忠所部下手。
河洛敌军的最新动向,显示行营众人的判断出了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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