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看了牛二一眼,哂然一笑,道,“你现在还知道这一茬了?”又摇了摇头道,“焦陂之败,责任不在将卒,他们能逃归,也只是比其他将卒侥幸一些而已,此时惶然难安,又何罪之有啊?”
当然,这些话徐怀是给身旁孟节、许亢等人听的,实际陈子箫、史琥、徐惮都有忙得脱不开身,他身边算上牛二,只有五名亲兵可用,不能确保控制形势,还是要讲究一些怀柔策略。
听到身边一阵喧哗,徐怀转身看到将卒都往垛口前拥去,他也走到垛口前,就见三四里外一处低岗,此时正不断有骑兵从更北面的黑暗中往那里聚集。
月光再好,视野也极为限。
骑兵快速聚拢到一起,就觉得到处都黑压压一片,仿佛即将摧毁淮川城的洪水,在低岗前掀起滔天的黑色巨浪,战马嘶鸣声有如浪啸涛崩之声,直摧人心。
三都县刀弓手、一都行辕亲兵这时候也快速调整到北城来。
他们此时还是第一时间正面看到如此
之多的虏骑逼近淮川城,心里受到的震惊更是激烈。
却是百余溃卒看到新调整四百多守军将卒登上北城墙,并非他们之前猜测的官员要带人逃出城去,不再躁动不已,安静了下来。
城头虽然有不少防御器械,徐怀却是安排人尽可能从附近拆御门板送上城头。
淮川城垛墙并不太高,仅约到正常成年的脖颈,垛口又比较宽。
赤扈人除了能对准垛口位置精准直射外,大群人马逼近城下用弓弩抛射羽箭,守军半蹲在垛墙后视野被挡住,反而会疏于防备。
“这些门板,不是让你们举高顶在头上,而是要在战棚两侧,距离垛墙两步的位置再竖一道屏障以挡弓矢,”徐怀先将防御要点告诉诸都将,接下来他又带着侍卫在城墙之上,反复叮嘱下面的将卒,“虏骑仓促间没有携带攻城器械,甚至连云梯都没有,缒绳登城没有什么好怕的,好好防住虏兵手里的弓弩,他们抛绳上来,持盾者上前斫断即可;持枪矛者站门板之后,保证枪矛能刺到从垛口钻进来的虏兵……”
看着虏骑分作数股往城下缓缓逼近过来,再看城上五百多人马分布在近五里长的城墙之上,稀稀落落,一支十人小队足足要守左右八九丈宽的空阔,孟节、许亢等人又禁不住将心提了起来。
韩奇文带着地方官吏是从避难淮川的各家征募乡兵寨勇,但时间太有限,一时半会也不见有人送上城来。
不过,虏兵绕开城门楼的位置,分作数股往城下逼近,持弓往城下攒射过来。
城头守军虽然慌乱,但还知道躲在战棚下或门板后。
北城守军看似也有一两百张弓,但没有几个精锐弓手,也没有几张强弓,徐怀就直接禁止他们靠近垛墙从垛口还击,熬过数百虏骑接近城下第一波攒射,除了三人慌乱被射中肩胛惨叫不已外,并无更大的伤亡,众人心绪稍定。
虏骑又分别绕到东西城以用同样的战术试探虚实,看到城上守军竟然都能沉住气没有仓促拿弓弩还手,又很快拉开距离。
“徐侯,楚山援兵在哪里?”
看到更多的虏骑往北城进逼过来,到近处看到有大量虏兵手里没有持弓弩,而是钩索,孟节再也沉不住气,拽住徐怀的胳膊问道。
“这就沉不住气了?”徐怀哂然一笑,看到陈子箫从登城道上来,将一把步弓扔过去,道,“子箫,有没有想过有如此痛快射杀赤扈贼的机会啊?”
强弓太耗气力,徐怀气力绝强,也很难用强弓射空一囊箭;为了更好的兼顾两翼,他们当然都是换上普通的柘木步弓。
“徐侯,我们愿意守城杀敌,可得持兵械!”战械两名溃逃回淮川城的军吏走过来,问道。
将溃卒缒上城头时,为防止他们闹事,都将他们手里兵械都收缴走。
“诸将卒守城杀敌,城头这么多兵械,我可有禁止你们去取?”徐怀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