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山精锐一个个仿佛坚硬而沉默的石头一般,以小队为单位,先不辞辛苦将战马、驼马照顾好,才拿出干粮席地坐下来安静的啃食,刘献问徐怀:“楚山兵卒能否再吃些苦,我们今夜不歇息,赶在明日清晨抵达樊城?”
“刘使君、国公爷能吃住辛苦,我们问题不大!”徐怀平静的说道。
“那稍作休整,我们就连夜赶路,”刘献说道,“还是要尽快赶到襄阳早劝殿早下决心为好!”
武威公赵翼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在深沉暮色下吃干粮的军卒,整整一天走了差不多有一百四五十里山路了,他都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颠散了。
当然了,赵翼除了他自小喜欢舞棍弄枪、身体强健不说,除了他们的座骑都是千里选一、万里选一,骑乘舒适度远非一般驼马能及,同时行jūn_duì 列之中,前后都给他与刘献等人让出足够的空间,叫他们在策马而行不需要时刻保持高度紧张,各方面都要轻松得多。
这种情况下,他都觉得快到极限了,难以想象徐怀身边这边亲卫,难道都是铁打,还能持续夜行军?
武威公赵翼都想劝刘献,不要因为考验楚山骑兵的极限,将他们自己的骨架子颠散开来啊,这也太得不偿失了,争这口气作甚?
见刘献没有改口的意思,赵翼再也顾不上矜持,赶紧叫随扈过来帮助揉捏大腿,又让人在马鞍及两侧再铺上一层软垫,怀疑明天一早赶到襄阳,他还能不能叉开脚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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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停在泌阳城外草草吃了些干粮,南阳知府宁慈很快赶出城来相见,刘献、赵翼也据实告之他们此去襄阳,仍是要面见景王劝进。
宁慈刚到泌阳赴任,很多事都还一团糟,而他也自知地位不及刘献、赵翼、徐怀三人,没有必要亲自赶往襄阳。
宁慈当下只是草拟一份劝进表,派身边幕僚携带劝进表随同徐怀他们前往襄阳进呈上去。
从方城经泌阳南下的官道及两侧,有大量的南下流民停留,骑兵无法快速通过。
徐怀也无意使前哨驱赶流民清出道路来,而是选择夜间举火走野地行军。他们从泌阳南部离开官道,绕到唐白河西岸的旷野南下,于天光大亮时抵达汉江北岸。
刘献这时候只能在扈卫的搀扶下,勉强站在江岸上,与徐怀、赵翼等渡船过来,以便渡河直接赶往襄阳城。
楚山亲兵骑兵营并没有直接入驻樊城附近的军寨,而是在一处开阔地扎营,独立部署警戒、防御。
“楚山这支骑兵,可以称得上天下雄锐之冠吧?”刘献看向身后昼夜兼程强行军小四百里,到达目的却无半点松懈,犹先扎营、照顾战马的楚山军卒,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动容感慨道。
刘献有在边州任职十载的阅历,对天下精锐兵马还是有几分见识的。
一般说来,西军之中能昼夜兼程急驰两百里而有余力作战者,都可以说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像楚山亲卫骑兵营,尽夜兼程走三百多里,除了驼马走废不少外,但将卒及战马还有余力者,刘献可以说是闻所未闻,暗感王孝成当年身边的亲卫骑兵,也不可能做到这等程度吧?
徐怀执鞭一笑,坐马背上说道:“我得多狂妄,才敢说这支兵马乃是天下雄锐之冠?昼夜驰行三百多里,我也不是要在刘使君、国公爷面前逞能,或炫耀,主要还是想跟刘使君、国公爷说一声,楚山这支骑兵或许看上去还行,但这也只是勉强达到赤扈人最精锐的本族骑兵迂回穿插能力……”
刘献作为荆湖北路经略安抚使,地位要比楚山高,荆湖北路也远比楚山财大气粗,除了防区与楚山挨着,其他地方并无徐怀指手划脚的余地。
不过,刘献在淮川大肆扩军,在战略上选择突前防御,前期遭遇降附军,也许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徐怀就担心宣威军从降附军手里赢得几次胜仗,却对真正的赤扈精锐滋生轻敌情绪。
楚山与宣威军互为唇齿,徐怀这时候不想讨人嫌对刘献指手划脚。
他也清楚,就算他说再多,刘献及湖北军将也不大可能会听进去,他只能借这个机会,将真正的强军之姿摆开来给他们开开眼界,面对赤扈精锐骑兵不要掉以轻心而吃大亏。
当然了,最精锐的骑兵穿插能力,区别是非常有限的,上等良马与将卒的极限并没有多大区别。
以内部组织度而言,徐怀亲手整合挑选出来的楚山亲卫骑兵营,实际上还是要强过赤扈本族骑兵的,但可惜楚山精锐骑兵太有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