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他们率领渡河北上的守陵军战斗力还谈不上多强,倘若一路大摇大摆西进,叫降附军提前分出一部兵马,在沁水县西侧选择险要山峪峡谷组织严密防御进行拦截,徐怀也不知道要付出多大代价,才能从易守难攻的山隘之地强攻过去以解绛县之围。
倘若伤亡太惨重,他们也将失去渡河北上牵制、袭扰虏兵的意义。
赤扈人对巩县、偃师以西的侦察能力有限,守陵军绕到崤山以西的茅津渡北上,徐怀相信赤扈人还没有觉察。
要给围攻沁水县的降附军来个“大惊喜”,至少在他们前锋精锐通过诸多险隘杀入沁水县境之前,不能惊扰到敌军,他们分出小队人马,驱逐小股虏骑,都佯称西军兵卒,也都换上秦风路都部署司的旗号。
然而在汾水两岸还有大量虏兵滞留、袭扰的情形下,守陵军四千兵马贴着历山西北麓行进要掩藏好踪迹不是易事。
为此徐怀做了两手准备:
第一手准备是由周景等人率领一批精锐,分散进入太岳山东麓峰岭之间潜伏。
此时滞留于蒲绛等地的虏骑,是受围困太原城的赤扈西路军帅帐大营直接调遣,与此时兵临沁水城下准备攻城的降附军并无隶属关系。
在蒲绛等地虏骑被彻底驱逐出去之前,沁水城下的降附军不大会往太岳山以东派出太多的斥候;而蒲绛等地的袭扰虏骑即便察觉到异常,即便会前往沁县传信,但也不大可能往
沁县以西聚集,拱卫降附军的侧翼。
这种情况下,信道是可以截断、封锁消息的。
第二手准备,当然是尽可能藏踪匿迹,不叫虏兵觉察到异常。
这时候就要利用好涑水沿岸还没有失陷的一座座坞堡村寨作为跳板,昼伏夜出往沁县西翼挺进。
在守陵军主力分批出发之前,需要先将行进路线上的虏骑驱逐出去,为此翼骑营派出十数队小股兵马,扮成西军侦骑沿着涑水活动。
因为进入蒲绛等地进行袭扰作战的虏兵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赤扈人精锐,翼骑营自然也是好手尽出;徐怀亲自带队寻找合适的中转村寨。
数日来四千兵马分作数批昼伏夜出,已经潜行到绛县境内。
穿过降县沿涑水河往北就是翼城县,从翼城县往东就是太岳山东麓。
特别是过了白驹岭之后,两侧峰峦叠峰、山险谷深,人畜难行,到时候只要前后派人马将峡道挡住,便没有人能觉察到会有一支三四千人规模的兵马正往太岳山深处挺进。
“这座寨子虽然刚被攻破,但村民已经被屠戮得差不多了,还剩下四五十人生还,容易控制这里可以作为我们北上的一个落脚点!”史琥刚进跟村民交涉过,这时候走出来禀报道,“村民对我们来历也深信不疑,刚刚听他们诉了好一会儿苦,应该会乐意配合我们,没人会去跟赤扈人通风报信!”
“行,我们先进去歇脚,现在天色还早,等王章、周永他们侦察结果,再决定要不要拿这里落脚!”徐怀道。
徐怀他们直接从缺口处牵马进寨子,史琥将寨子的耆户长带过来跟徐怀见面,方便徐怀直接询问一些细节问题。
了解过虏骑过境劫掠以及附近村寨陷落的情况,徐怀他们找了一座未过火的院子歇脚,但刚就水喝了半块麦饼,负责站高望风的史琥急冲冲赶过来禀道:“有三十余骑虏兵,正往这边驰来,看其分散队形,似乎料到之前逃亡的村民这时候会返回来,是想赶尽杀绝杀个回马枪,将剩下的村民都屠杀干净!”
徐怀与萧燕菡、牛二等人走出院子,爬到屋顶往远处眺望过去,三十余虏骑分作两队,一队直奔东寨门杀来,一队从远端迂回奔驰,显然是要绕到西侧临近涑水河的缺口,挡村民逃往涑水河滩的退路。
“怎么办?”史琥问道。
他们分散北上,沿路驱逐虏骑,并非硬扛硬打。
那样只会引起赤扈人的警觉。
斥候以侦察敌情,遇敌以纠缠游斗为主,除非占据绝对的优势,通常不以歼灭为目标因此遭遇小股虏骑,他们也会保持“欺软怕硬”的作风,只需要叫虏骑不会夜间在附近停留就可以了。
照正常来,他们十数人现在就应该立即上马,从西侧的缺口往外围逃走,这样才不会引起赤扈人的警觉,但他们真要是直接突围而走,残寨里好不容易挣扎活下来的村民自然就难逃灭亡的惨烈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