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士兵虽然不着甲,可是他们的武器都很长。
打眼看去,就是在火铳前端装了一截刀刃。
按理说,这种花里花哨的东西怎能对东江镇的着甲步兵造成伤害?
可他亲眼所见,对手枪头的刀刃轻轻一捅,一个穿了两层棉甲的士兵就被捅穿了。
当他的亲兵被连续捅死好几个后,毛承禄终于意识到,对方的武器看似花哨,实则锋利无比。
如果说对手的兵器好,其实还无所谓。毕竟对手不着甲,即使互拼他们也不怕。
最让他胆寒的,是对手的战法。
就见对面的兵卒,三人一组。一人在前,两人在后。
在前的人负责拨挡对手的兵器,后面的两人一个负责掩护,一个负责刺杀,偶尔还会角色互换。
整个战场上,对手都是这样的一个个小组。
相反叛军这边,因为接战仓促,已经无法结阵,慢慢地对手切割包围,一片接着一片地被吃掉。
叛军这边手持长枪、大刀等长兵器的还好,能给敌人造成一些危害。其余手持短刀的,根本就无法靠近敌人。
眼瞅着敌人娴熟地围杀本方士卒,打的本方节节败退,毛承禄满脑门子白毛汗。
左臂的痛越来越重,让他知道继续打下去,估计全要死在这里。
“撤!快撤!”
随着主将发令,叛军终于松了一口气,所有人转身就跑,为了跑的快,许多人甚至将兵器、铠甲都扔了。
宗家治带兵追出里许,连忙吹哨,制止了追击。
幸好他下令及时,就在他们刚刚返回时,叛军大营里火炮轰鸣,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砸了一遍。
李九成、孔有德等人就在营寨的墙上,紧张地看着前方局势。
他们在等,一旦毛承禄冲进了新军阵营,他们就会率兵跟上,一战定胜负。
结果他们等来的,却是毛承禄的残兵败将。
出发时的一千五百多人,回来仅有三百不到,而且许多人还伤痕累累,失去了战斗力。
毛承禄大口大口地喝酒,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大夫包扎时的疼痛。
“这左梦庚太邪门了。他的兵在火铳前头装了刀刃,也不知道是啥做的,我的甲都防不住。他的兵魁梧有力,如同熊罴。撤吧,打不赢的。”
李九成、孔有德等人面面相觑,如果说话的人不是毛承禄,他们甚至都怀疑这是在谎报军情。
天下间哪有那么厉害的jūn_duì ?
辽东的鞑子他们也是打过的,都没有这么凶悍啊。
他们又哪里懂得,什么叫营养?
新军的士兵物资非常充足,每日三餐,还可以保证一顿肉食。充足的营养加上强大的训练,让新军的士兵各个孔武有力。只有这样,才能够在搏杀中处于上风。
反观叛军的士卒,每天能吃上一顿稀饭都很不错了。面黄肌瘦的情况下和新军士兵拼近战,力气上远远不如就算了,兵器上还吃亏,战斗技巧上又全面落后,要是能打赢,才是奇迹呢。
总之,一场夜袭遭遇战,将叛军肉搏战的信心也给打没了。
叛军上下一片迷茫。
这火器火器打不过,肉搏肉搏打不过,到底该咋打?
宗家治带兵返回,向上汇报了战果。
“团长,我营重伤二十五人,轻伤八十七人,牺牲三十五人,和敌人的战损比,应该在一比二十七。”
柳大才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当场开骂。
“你他奶奶的,是不是连崴脚的都算伤号了?”
宗家治老脸一红,忙解释道:“反正都是作战受伤的嘛。”
柳大才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了他天灵盖上。
“你个小猴子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你不就是想多骗点补给吗?瞅瞅你那小心眼,芝麻绿豆似的。”
宗家治急赤白脸的,连忙解释。
“团长,俺们营可是主力营。补充好了,才能接着打嘛。这要是给撤到二线去,回去我咋跟全营交待啊?”
柳大才恼恨他耍猫腻,哼道:“那是你的事儿,和我什么关系啊?”
宗家治欲哭无泪。
“团长,你不能这样啊。我可是立过功的,我也是出过力的啊。”
蔡家川在一旁呵呵看着,根本不理会这对活宝。
他已经整理好了作战记录,笑道:“这一次遭遇战,也让咱们摸清了叛军的底细。今后在兵力部署和使用上,相信参座更有把握了。”
柳大才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照今天的战斗看下来,光凭咱们一个团,估计就能把叛军放羊。就是咱们人太少,能赢,但是吃不着太多的肉。”
蔡家川点点头,准备去军部汇报,临走时感慨道:“这大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