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那个不是总华探长颜雄吗?”
“错了,人家可是总督察!”
“总督察还在这里看大门?”
“这你就不知啦,人家这叫做自作自受!”
“哈哈哈!”
一群军警走过颜雄身边,时不时发出讥讽声,颜雄老脸滚烫,装作没听见。
这时候,两个探目走了过来。
一个叫梁非凡的探目指着颜雄鼻子:“做乜呀,是不是看都我们不高兴?”
“不是的!我冇啊!”
“冇?你看看你这是什么脸色?板着脸像死了老娘一样,我顶你个肺!”
这梁非凡以前是颜雄手下,没少被颜雄指着鼻子大骂,现在颜雄被撤职,他当然要机会羞辱颜雄。
“梁非凡,你不要没事儿找事儿好不好?”颜雄怒了。
“你叫我做乜?梁非凡?梁非凡是你叫旳吗?你以为还是以前呀,我在你手下办事儿,你可以对我指手画脚?”梁非凡嗤笑道。“你信不信我报告上面,让你连大门都冇的看?”
颜雄闻言,只好忍住怒气,盯着梁非凡:“对唔住,是我错!”
“你讲乜?大声一点,我听不到!”梁非凡叉着腰,趾高气扬。
“对唔住,是我错。”颜雄忍气吞声,不得不又讲了一遍。
梁非凡更加嚣张,伸手打飞颜雄戴着的警帽:“叫我梁sir,知不知道?以后见到我就要问好,不要再像刚才那样板着脸,我还不喜欢,知不知?”
“我知!”颜雄低着头,声音小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旁边很多警察,探员对着这边指指点点,都在看笑话。
梁非凡心满意足,这才大笑着和同伴转身离开。
同伴问梁非凡,“你就不怕这颜雄报复?”
梁非凡鼻子一哼,眼睛一瞪:“报复?他现在像狗一样,连爬都爬不起来,怎么报复我?我报复他老母啊!”
同伴回头看了颜雄一眼,却见颜雄正蹲下身子捡起被梁非凡打飞的警帽,伸手弹弹灰往头上戴,看不清他脸上表情,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哇,这颜雄也太怂了!”
“是啊,被人欺负到头上都不敢吭声!”
“听说那梁非凡以前还是他属下!”
“这就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咯!”
众人一阵唏嘘!
一阵风吹来,吹得落叶阵阵。
入冬的香港有几分冷。
颜雄独立在大门口,显得是那么萧索,落魄!
……
等到那些看笑话的人离开之后,颜雄整理好警装和帽子,重新回到岗亭。
此刻差不多已经到了中午时分,颜雄一直忙着站岗,给人敬礼都没时间吃饭。
他用铁饭盒搞了一盒子热水,然后下了一把龙须面,又打了两个荷包蛋下去,也不丢菜叶,就这样煮熟,准备撒点盐巴食用。
换做以前,这种连狗都不吃的饭菜他绝对是不用的,他吃的都是珍馐美味,要么就是鲍鱼翅肚。
可是现在,他只是小小值班站岗的小警员,连生存都很困难,又哪里有功夫挑三拣四。
“食碗面,肚子饱饱!做好工,福禄永昌!”颜雄挑了一筷头,嘴里念叨着。
这是他母亲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意思是做人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是最大福气,让颜雄不要好高骛远,尤其不要做很多违背良心事情。
可那时候的颜雄才升任华探长,正是意气风发时候,又哪里听得进去母亲劝导。
现在他彻底落魄了,反倒记起母亲的这番话来。
如今,除了他在这里当看门警卫,家里其他人也开始打工,自己的四个老婆都开始缝缝补补贴补家用,自己八十岁老母亲更是重出江湖给人踩缝纫机做衣服。
紧接着,颜雄又想起自己曾经在酒楼被人众星捧月,大鱼大肉场面!那些人对他阿谀奉承,拼命巴结!
此时此刻,那些人却转脸不认人,要么害怕被他连累装作不认识,要么直接倒戈对着他极尽侮辱讽刺!
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想到这里,颜雄只觉嘴里咽着的面条苦涩难当,再也忍不住几颗眼泪滴落在捧着的饭盒中!
“边个在这里站岗?”
颜雄正在捧着饭盒吃饭,就听到外面伴随着车喇叭声,有人在大声叫嚣。
他忙放下饭盒一看,却是香港十八区的那些华探长一个个开车过来。
颜雄心中诧异,不明白大中午这些探长过来做什么?
他忙站好位子,升起升降杆,放那些探长的专车进去。
进去的时候,颜雄还不得不挺胸凸肚给这些探长鞠躬敬礼。
那些探长表情各异,有鄙夷的,有嘲笑的,也有怜悯的,不一而足。
等到这波人进去之后,颜雄重新回去端起饭盒还没吃几口就听到外面又是一阵车喇叭声。
颜雄忙不迭放下手中饭盒,再次跑出去,这次外面堵着香港那些鬼佬警长,督察,也都是一些警界高官。
颜雄再次做足卑微姿态,升起升降杆,再次对着这些鬼佬鞠躬敬礼,并且大声说:“阿sir好!”
那些鬼佬车队鱼贯而入,其中一辆车内鬼佬叼着香烟,在进去的时候把烟头朝颜雄身上吐去,嘴里操着粤语道:“像条狗一样!”
颜雄笑容凝结在脸上,目送车队进去,僵硬在门口半天缓不过劲儿。
最后,颜雄苦笑一下,摘下警帽挠挠头,狠狠地想要把警帽摔在地上,想了想,却又戴了上去,一声长叹,再次折回岗亭捧起自己那份饭盒,再吃,汤面却早已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