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真那么狠心?”石玉凤抓住石志坚的手说,“我不是说你狠心不给我钱做生意,我是指你狠心大声雄他们跪在那里,你能无动于衷?”
石志坚把抓起公文箱走到走廊处,扬手把公文箱丢了下去!
一沓沓的钞票从公文箱内散落出来,漫天钞票雨,煞是壮观!
租住在唐楼的邓九公,张阿莲等人看得目瞪口呆,路边行人更是纷纷朝这边侧目,却任凭那钞票撒落下来,没人敢动手去捡。
“你们给我这些钱是几个意思?想收买我?以为我和你们一样贪钱?”石志坚负手而立,大声呵斥!
“没错,我是很贪钱!比你们跪着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贪!我要是不贪的话,我就住不起唐楼!买不起豪车!更不用说改组你们洪义海为洪兴!”
顿了顿,石志坚语气变得严厉:“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句话我没教过你们?你们自己是什么人,难道你们不清楚?你,人字拖!你以前就是个拉黄包车的!还有你,哑仔胜!你只不过是个扛麻袋的!你们都是穷人出身,有几个是有钱人?你们跟着我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吃饱饭!”
石志坚语气变得冷厉起来:“当你们是穷人的时候反抗压迫,立志要帮助穷人!可等你们真的富了,却反过身去压迫穷人,并且比以前那些人更凶更狠!你们自己倒成了你们口中曾经的恶人!”
大声雄等人跪在地上,听着石志坚的喝骂,全都惭愧得无地自容!
是啊,他们都是穷人来着。
是什么时候出了问题?
他们这些穷人摇身一变成了富人,忘记了自己的根,忘记了做人的底线,开始反过来压迫那些穷人?!
难道为富不仁这个魔咒真的很难打破?
石玉凤在一旁也听得明白。
一开始她还不以为然,可是等到石志坚说出大家全都是穷人,为什么要压迫穷人的时候,她的心颤抖了一下。
第一次,她开始审视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
以前住在石硖尾,没有钱,却很快乐。
大家都是穷人,即使有所攀比也只是斗斗嘴皮子。
可是自从搬到这座唐楼,自从她做了戏院大老板,结识了那些有钱人,那种攀比就变了质,穿金戴银,做个头发就要三百块。
为了赚更多的钱,自己开始交际应酬,也开始让戏院那些工人加班,也开始成为饮人血的资本家。
石玉凤猛地摇摇头,觉得自己最近像是中了魔障。
再去看被石志坚丢下的三百万,之前那些钱在她眼里都是熠熠发光的,此刻却全都是一张张普普通通的纸。
在这段日子里,我得到了什么?我又失去了什么?
石玉凤扪心自问。
石志坚哪里知道,自己教训大声雄等人的一番话,却让他背后的老姐石玉凤开了窍,发出了人生感悟。
对于跪在下面的这些洪兴社众人,石志坚当真是痛心疾首。
“你们的钱,我不要!因为太脏!”石志坚指了指地上洒满的钞票道,“等到什么时候这些钱干净了,你们再来这里叫我一声石先生!”
说完,石志坚就要转身进屋。
大声雄等人一惊,忙跪地道:“坚哥,你是要和我们一刀两断吗?”
石志坚回过头:“断个头!你们做了那么多坏事,我岂能撒手不管?别人戳着脊梁骨骂你们,还不连我这个大水喉一块捎带上?”
石志坚说着指了指大声雄:“你们全部给我滚起来,去做事!把不该收的钱还回去!从哪儿压榨的就还哪儿去!对方不要,你们就跪下求他们要!”
“你们千万不要说什么粉档字花档别的社团都有做,我们洪兴偏偏就是不做!难道不做就会饿死?缺钱,来问我要!”石志坚怒道,“做你们的大水喉要是还养不活你们这帮废柴,我还做乜得大佬?”
顿了顿,石志坚又道:“这次我去东瀛会带好东西回来,到时候会开很多卡拉ok场子,你们手下那些拉黄包车的,扛麻袋的,还有捞偏门的,统统给老子塞过来!我,石志坚,管他们揾饱!”
当石志坚说这句话的时候,恰好早晨太阳初升,万丈金光罩在他身上,加上他那豪横的气势,让下面那些跪着的洪兴众人忍不住高山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