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掉药物以后,没过几个小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她知道毒瘾又开始要发作了,额头上的青筋微微拧起,“九哥,你出去!你赶紧出去!我不要你在这里。”
顾然之实在不想让林景墨看到自己毒瘾发作的样子。
林景墨几乎寸步不离陪在顾然之的身边,这下子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毒瘾发作了,“然之,我去找潘医生。”
只是那么一分钟的时间,回到的时候整个病房已经变了样,像是激战过后的战场一样,一地狼藉。
顾然之在地上痛苦地打滚,也不知道她的力气怎么会突然大了这么多,老潘和护士,再加上叶林景墨三个人,才把顾然之给按住了。
“快,叫人上来。”老潘原本觉得对待顾然之没必要用这么强烈的手段,这下子他是失算了,小护士喊了二个大汉上来,硬将顾然之押回床上,像是棕子一样绑在那里。
“林景墨,给我滚出去……”顾然之紧剩的意识只有他,大脑在告诉自己,不能让他看到这种场面。
“都别管我,你赶紧滚!”顾然之咬牙切齿地嘶吼着,把脸扭到一边。
“然之,我不走,我得陪着你,死我也要陪着你。”林景墨看到顾然之绝望睁大的眼睛里浸透了泪水,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顾然之转过头瞪着林景墨,眼神凶悍而倔强,林景墨突然间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婆,我不看你,好吗?我不看……”
人都是这样,正因为深爱着你,所以,我不愿意让你看到我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
顾然之的吸毒时间不长,但无奈纯度高,再加上她身体的原因,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就强行戒毒。
林景墨也心如刀割,看着顾然之绑在病床上,生怕她会咬伤自己,甚至用白布绑住她的嘴巴,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顾然之粗重急促的呼吸声。
林景墨微微睁开眼,看到顾然之眼中涌出大量的泪水,而她失散的瞳孔里找不到任何焦点,似乎对这一切无知无觉,就像两个新鲜的伤口那样无可奈何地流着血。
他一下子扯开纱布,愤怒而心痛,“顾然之,我告诉你,我不会走的,你怎么能让我在这个时候离开你,我办不到。”
林景墨轻轻给她擦掉眼泪,忍不住问:“为什么她一直在哭,是不是很疼?”
“她不是在哭,是面部肌肉失调,不能及时排走泪水和吞咽唾液,我可以用药物缓解他呕吐症状还有心率问题,但这个我没办法。”
“那我们还能做什么?”林景墨恨不得自己可以代替她受这份罪。
这床显然是专业订制的,顾然之连额头和下颚都被皮带牢牢的固定住,没有一点挣扎的余地。她现在就像一只被束缚在茧里的毛虫,有再深重的欲望与苦痛都被硬生生收紧。
顾然之被皮条塞住的嘴里吐出破碎的咒骂,林景墨一直在安慰,渐渐听不到她骂声,整个房间里的人都满头大汗。
林景墨抱着她的头,“这是好了?”
潘医生摇了摇头,“她只是昏过去了,未来三天,将会非常难熬。林先生,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她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一直陪着她的。”
海洛因戒断的关键在前三天,在那七十多个小时内各种戒断症状几乎无休无止的在发作着。肌肉痉挛、呕吐、皮肤发热、泪涕横流、各种狂躁……
林景墨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就是不让他看到她这副样子。但是她不知道,哪怕是下地狱,他也会陪着她,她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差不多10个小时以后,顾然之开始出现疼痛症状,这是因为内源性阿片肽缺乏引起的神经痛反应,深藏在关节处发作,无药可医。那十几条弹性尼龙绳把顾然之的骨骼与房屋承重墙连到一起,林景墨几乎能感觉到墙都在震颤,细碎的水泥屑从钢环的固定处簌簌抖落,在墙上剩下一条暗色的灰迹。
本来她的身体也是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点,看起来那么脆弱。可是仍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可见她到底有多么痛苦。看着她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林景墨真想一刀杀了自己。
林景墨看着被绳子绑着手臂,已经深深地掐了一条血迹,毒瘾发作起来的时候,顾然之就像一头失控的狮子,所以目前也只能这样绑着她。
时间变得毫无意义,只剩下顾然之醒来或者昏迷两种情况。医院方面派了二名医生轮班陪护,但是林景墨一直没有休息过,不敢合眼,怕她会把自己弄更伤,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
整整三天过去,顾然之骂光了所有人的祖宗十八代,医生和护士都被她骂得体无完肤,林景墨有时候在想,她骂他还不是等于骂她自己。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顾然之总算清醒了,醒来的时候看到林景墨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下巴都尖了,眼圈下的乌青特别明显。
“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