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油倒入井中之后,上官勇看一眼走到了井前的阿河,将一个火折子递到了这个女子的手中。
阿河将这个火折子拿在手里,从上到下看了几眼之后,才将这个火折子扔进了井里。
原本用来避祸藏身的深井,变成了烧着烈油的热油锅。
在匪首们的惨叫声中,阿河脸望着苍天大声道:“爹,娘,大哥,小弟,阿河如今为你们报仇了!”
兵将们站在一旁,看着这个痛哭流涕,状若疯癫的女子,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他们该跟这个女子说些什么。说大仇得报,家人的在天之灵终得安息?这女子已**于贼首,就算报了灭门之仇,这又能算作是一件喜事吗?
深井中的惨叫声响过一阵之后,消失在升腾而上的浓烟之中。
“雪停了,”安元志抬头望了望天空,声音惊诧地说道。
众人这才察觉到,在江南肆虐了近七日的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悄失声息地停歇了。
“诸大这些人死了,所以老天爷不下雪了?”袁义站在安元志的身旁,同样惊诧地道。
一声什么重物落水的声音,这时从离众人不远的江边传了来。
“不好,那个阿河投江了!”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卫**将官,大喊了一声。
等众人赶到江边,只看见一条沾了血迹与灰尘的衣带落在江岸上的雪地里,一串脚印笔直地延伸到了江水里,那个刚刚才大仇得报的女子已经消失无踪了。
“不要救了,”房春城往江水里看了看,说道:“这样才一了百了,她也能干干净净地去见她的家人了。”
安元志呆呆地站在江岸上,没有再冻在一起的江水,这会儿夹带着或大或小的浮冰,缓缓地往东流去,浮冰上带着积雪,显得颜色雪白,但江水却浑浊泛黄,没有了江南那种江水绿如蓝的景致。
“走吧,”上官勇上前拉住了安元志的手,要往回走。
这个时候,房春城已经带着兵将们又走回到了深井那里。
安元志说:“就让她丧身江底吗?”
“你怎么了?”上官勇看着安元志问道。
“她,”安元志也说不清自己这会儿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不是你姐,”上官勇突然就小声跟安元志说道。
安元志身子一颤。
“走吧,”上官勇拉着安元志往回走,道:“大仇得报,这个阿河姑娘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安元志默不作声地被上官勇拉着,离开了江岸,突然又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面前的这条大江,小声道:“姐夫说的对,她不是我姐。”
阿河家人全亡,活在世上孑然一身,可安锦绣还有丈夫,有儿子,有一母同胞的弟弟还在这个世上,跟她一起活着。所以阿河忍辱偷生,最后报了灭门血仇,也只有赴死这一条路可走,安锦绣却还有可以期许的未来。
上官勇拍掉了一些安元志头上的雪花,道:“你要好好的活着。”
安元志点了点头,他们都要活着。
房春城这时已经命人扑灭了深井里的大火,将深井里的尸体一具具的用铁钩勾上来。
如同被油炸过一般的尸体,在雪地上被排成了一排,最后一数,一共二十七具,中间还有三具女尸。
“总算是完事了,”房春城跟上官勇叹道。
上官勇看着地上的这些尸体,这些尸体的面目也不是完全面目全非,细看之下,还是能看出生前的样貌来。诸大的尸体是最后被拉上来的,到了最后一刻,他还是得到了水匪们的护卫,被护在了众匪的身后。
“江南百年匪患,竟然终于一个女子之手,”跟在房春城身后的幕僚道:“天理循环,冥冥之中,自有因果报应啊。”
“把这些尸体拉到江岸上去,”上官勇说道:“这样就没人会再说我们被水匪买通了。”
房春城也知道江两岸有人造谣的事,冷笑了一声,跟自己身后的这位幕僚道:“你带人去查,生事的人一律抓了。”
这幕僚忙就带着人走了。
“我们去看看水寨吧,”房春城打发走了自己的幕僚,扭头又跟上官勇道。
安元志这时问房春城道:“督师,那些还没死的老幼妇孺要放了吗?”
房春城说:“被水匪们抢来的女人若是没有身孕就放了。”
“那老人和小孩子呢?”安元志问。
这会儿诸大等匪首伏法了,房春城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安元志道:“依五少爷的意思,这些人要放吗?”
安元志看上官勇。
“你别看卫朝,”房春城说:“我现在只问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