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阔的海平面波澜四起,他们这小小的快艇在海面上显得特别诡异,好像随时都会被巨浪掀翻一样的。
鬼眼没敢去打扰慕凌枭,因为他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可怜。风谣离开这一个多月来,他已经消瘦得不像样子了。没有人看到他歇斯底里的发泄,但他知道他心里很苦。
“少主,瑶儿小姐如果泉下有知,她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痛苦的。”许久,他才打破沉默道,那声音被海风吹散,显得特别空灵。
“她若泉下有知,应该会托个梦给我吧?她肯定知道我很想她。”
“你要为小少爷和小小姐他们想啊,他们还小,他们需要你振作起来。”
“我没事的鬼眼,疗伤需要一个过程,我已经在努力了。”
他何尝不懂得这些道理,但他做不到。一想起那日在游轮上的情景,他就恨不能把自己剁成肉酱。他多想最后撤退的人是他,这样死的人不会是风谣,他要她活着!
鬼眼轻叹一声没有说话,只是不断把叠好的元宝挥洒在海里。海浪很剧烈,卷起那些元宝起起伏伏,印着那些忽明忽暗的莲花灯,看起来更加诡异。
慕凌枭拿出舱里的小提琴,架在脖子上轻轻拉了起来。是梁祝,是当年他第一次和风谣配合时拉的曲子,因为老头子很喜欢听。
但今日,他想拉给风谣听。
鬼眼怔怔的看着他的侧脸,微光的照映下,他的眼睛是湿润的,眼睛一颗晶莹剔透的泪在他的注视下慢慢滚了下来。他鼻子一酸,微微别过了头。
“无言到面前,与君分杯水……”
海风中,忽然飘来一阵附和的歌声,是女音。慕凌枭心头一震,霍然回头,却看到沈阡陌与杜玲也乘着快艇飞驰而来,那唱歌的正是杜玲,如泣如诉。
他愣了愣,放下了小提琴。当快艇慢慢接近,他看到了沈阡陌手中提着的元宝和莲花灯,想来,他们也是为了祭奠风谣的。
“你们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杜玲又……”他睨了沈阡陌一眼,带着微微的责备。杜玲是风谣唯一的朋友,他希望她很好。
“我没事的,是我硬跟着阡陌来的。我知道他放不下阿瑶,我也放不下。不来陪陪她,怎么都说不过去。”
杜玲淡淡解释道,温柔的看了沈阡陌一眼,“你去为她点灯吧,我在这里坐着。”她知道他可能有很多话想说,她不想连这点空间都不给他。
“那你小心些,我马上就过来。”沈阡陌心疼的叮嘱道,跃上甲板跳到了慕凌枭的快艇上。看着他手中的小提琴,他忽觉心头酸楚,“你继续拉吧,我给丫头送点元宝。”
“好!”
慕凌枭又坐在甲板边开始拉小提琴,而沈阡陌就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点灯。望着暗黑的海平面,他心如刀割,却不能太过表露。杜玲已经很卑微的在委曲求全了,他不能再伤害她。
“丫头,你这傻丫头,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吭的就离阡陌哥哥而去呢?为什么不找我帮忙?你不是什么事都会跟阡陌哥哥说的吗?”
他默默无语的暗忖,把一朵朵写满祝福的花灯放进了海里。他还是从莫峰的嘴里知道这事的,他根本不敢想象,却又不得不信。
他从来没想过他霸气绝代的丫头会有一天走在他前面,他只想她活着,永远的存在他的左右。他即便不能跟她相守,那也能跟她一起呼吸这空气。
可是,他却先走了!
慕凌枭的小提琴声越来越悲凉,每一个音符都催人泪下。远处,又传来了马达声,他们没有回头就知道是谁。
“晓燕,你也来了?”
不光是莫峰夫妇,还有viwa。他一个人黯然的坐在船头默默望着天际,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杜玲看到拎着花篮的董晓燕,忽然间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她们都爱上了喜欢风谣的男人,她们都在等他们回心转意,却都知道难上加难。
重感情的男人,那会那么容易放下一份真爱?莫峰如此,沈阡陌如此,慕凌枭更是如此!要不然他们不会如此痛苦,也不会深更半夜来这里祭奠风谣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他们都舍不得她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度过,所以不约而同都来了。谁都没有相邀,却如此的默契。
董晓燕了然的点点头,示意莫峰去给风谣点花灯,送元宝。她不会争这份心思,她和杜玲一样,只会傻傻的等着他们回心转意。
但,这是她们甘之若饴的,谁让她们爱上了这样的男人呢?
夜是如此寂寥,海面上的几人都默默无语的望着天空,仿佛在寻找风谣逝去的那一缕幽灵。如果她在天有灵,她会感应到他们的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