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的眼睛，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他低头用鼻尖蹭去她脸上的雪花，心疼的把她紧紧拥在了胸前：小笨猪，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子对你。可是，我应该要用什么方式对你呢？我好茫然。
风谣并不知道慕凌枭的心里难受至极，她只是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重的心跳，这样的他，稍许有一点人气。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薰衣草味道会让人安心，她好像忽然间觉得她的心不那么疼了。
许久，她忽然响起什么似得挣扎了一下，却听得他一声闷哼。
“你的臂弯不是受伤了吗？医生不是让你不要用力吗？”她怔怔道，停止了挣扎。
“你别动我就不会用力了！”慕凌枭拧着眉，说得有点吃力。抱着风谣的手也在颤抖。
“把我放下来，我又没受伤。”风谣又动了一下，令他又发出了一声闷哼。
“你不是说了听着我的心跳才会觉得我有点人味吗？”他咬牙道，却还是固执的要抱着她走。
风谣不再挣扎，胸口却莫名的赌了起来。她垂下眸子，不想让他看穿她的心思。
慕凌枭坚持着把风谣抱进轿车才松开了她，他捂着臂弯在车边站了很久，才转到了驾驶室里。他拉上车门，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为什么要走？还要走这么远的路来这里？”
“……我们本来就是仇人。”风谣垂下头，轻轻叹息了一声，“我已经越来越迷惘了。”
“你是说，你已经不忍心杀我了？”慕凌枭听得她的话顿然一喜，一丝雀跃涌上心头。
风谣冷冷瞄了眼他，微微摇了摇头，“我已经分不清你们谁才是我真正的仇人了，当年的事情爷爷告诉我不多。只是一口咬定慕家是我们风家的仇人。可是，这背后，明明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每一件事都是扑朔迷离的。”
她重叹一声，苦涩的笑了笑，“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可能我的肩膀太弱小，还不足以扛起风家这个家族。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没有，你不是一直都不妄自菲薄吗？”慕凌枭看到风谣如霜打的茄子似得沮丧，抬手把她拥在了胸前，“小笨猪，你就不能好好呆在我的身边，过风平浪静的生活吗？如果你真的要报仇，我来帮你报吧？等我查清楚当年的事情，你再手刃你的仇人如何？”
这是他最大的底线了，她只要乖乖的在他身边，他可以为她赴汤蹈火！只是……他并不知道，风谣心中那个真正的仇人，正是他自己。
他的话让风谣震惊，她抬起头一脸惊愕的盯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答应我，好吗？”他用难得的认真对她说，几乎是求她了。因为他不忍心看到她无助的模样，更不忍心让她一个人承担那么多的东西。
“如果，我的仇人是你呢？”
风谣盯着他的眼睛，眼神特别复杂。如果仇人真的是他，她会把匕首刺进他的胸膛吗？
“……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时杀死我。只要你答应我乖乖听话，好好活下去。”他愣了很久才回答她的话，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风谣忽然鼻子一酸，用力的别过了头。
随时杀死他？他说的那么轻巧，她做得到吗？她如果做得到，又怎么会那么痛苦？她口口声声要手刃他却下不了手，其实她可以手刃他的时候很多。每天与他同床共枕的时候，都是他率先睡着。她可以轻易割断他的喉咙，可以让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可她下不了手，他根本不知道她在他怀中时，听着那充满活力的心跳会有多安心。那就好像在告诉她，这个世界其实很美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小笨猪，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杀我，我不会避闪的。不行你可以试试！”因为你是我刻在脑海中的女孩，我不会让你难受。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他拿出一把尖利的军刺递给她，合上了那双满是悲情的眸子。他昂起头，把脖子露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位置，这个角度，她可以手起刀落，迅速解决掉他的性命。
风谣拿过军刺，怔怔的看着上面要命的凹槽。她知道这种军刺的杀伤力，如果刺到要害处，是根本没有办法抢救的。她知道他手中有很多高端武器，可他却偏爱这一种。
她看着他一脸的凛然，心里头如被一块巨石似得压着。杀了他，或许就报仇了。即便没有报仇，杀了他这个强劲的敌人，她的复仇之路就轻松很多。
“你真的不怕死吗？真的那么心甘情愿死在我刀下？”
她不相信，她拿着军刺高高举起，她要试试他到底会不会避闪。她决然不相信他会那么甘之若饴的为她付出性命。
她深吸一口气，紧咬着自己的齿关。缓缓的朝他逼近，再逼近！
即便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他也依然不避不闪，他眯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啊……”
风谣一声尖叫，拿着军刺朝他狠狠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