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的大帐距离洛川自家的帐篷并不远,位于沔津城军营驻地原本的操练场上。
从花语的大帐内走出来,洛川没有往自家的帐篷那里去走,而是仿佛漫无目的一般在军营驻地内游逛,甚至于让身后原本跟着的离郡轻骑都落得远些。
此时的军营驻地内士卒们往来频繁,见着洛川大步而行,一个个远远的就行了军礼又默默绕开,以免冲撞了贵人,耽误正事。
洛川走得不快,影子一言不发的跟着,原本等在帐外,如今又重新跟上来的千雪,则道,“这个小姑娘,殷花语,虽说因伤破境,算是因祸得福,但到底先前伤重,即便眼下上好的内外伤药用着,底子究竟薄了些,醒了不等于好了,用她的时候还是要注意着些,否则一旦落下什么病根子,不说上三境,便是中三境都悬了。”
“嗯,”洛川点头道,“原本带她南下的决定就有些急躁了,如今她既然醒了,便也没有必要再往南去,就留在这沔津城里养伤,她不动,秋风反倒应当动得更高效些。”
千雪颔首,可说出来的话却是,“眼下大战在即,你想要得到的消息很多,这永昌一地,终究是那一支蒙昧更熟悉些,那个书生不也跟着南下了?让他留在沔津协助花语,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洛川看向千雪,“你担心他利用蒙昧作恶?”
千雪斜瞥向洛川,“有些人,哭着喊着忠诚的,未见得就一定忠诚,有些人,默默的做着背弃主家的事情,也未见得就一定不忠,人心隔着肚皮,该防着些的时候就不要故作大度,南面这一战,便是一切如你所料也难保能赢,何况再出些什么岔子?”
洛川沉思片刻,道,“若如此说,益城整编的那些士卒之中,亦有永昌北地的败军,这些人临阵倒戈,也是变数。”
“败军又如何?”千雪停下脚步道,“你离郡大军占了三仓之地,是屠杀百姓了,还是火烧民宅了?既没有做这些伤天害理的,说不得许多原本吃不饱饭的还因此多分了两亩田地,即便是永昌北地的败军,如果有老有小的挂念着,此战之后有机会回去,那便至多拼了命的活着,能碍什么事?再者说,永昌孟氏这两代家主,也未曾把士卒当亲儿子一般养活,底下那些士卒能有多少其它心思?可那书生却不同,他平民出身,最后能身居高位甚至左右朝堂,孟啸天也好孟娇阳也罢,终究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我可不会如你这般能够轻信旁人!”
千雪这一番话说得极不客气,但洛川知道她向来不是多话的人,如此说来也自是为他好的,原本的三分怒意便也消了,走出去几步之后站定回头,看向千雪,正待要说什么,就见不远处一个正要从众人身边经过的驾了运粮牛车的士卒忽的惊呼出声,“小心!”
伴着这一声呼喊,洛川三人扭头去看,就见那牵引着车架的牛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又或者发了疯一般,突然朝着洛川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眼见着这一幕,四周士卒尤其是不远处默默跟随的离郡轻骑,飞快拔剑持枪就冲向了那牛车,但事发突然,牛车速度又快,根本来不及阻挡!
而被疯牛尖角所指的洛川,只是将一只手轻轻抬起,又不疾不徐的压在木柄飞剑的手柄上,不动声色,看向的却是那辆牛车的驾车士卒。
千雪则仍旧站在几步之外,不过冷眼旁观,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疯牛狂奔,速度极快,原本也不过两三丈的距离,眨眼间便已到了洛川近前,粗壮而尖锐的长角就要触及洛川的前一刻,两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深沉的绿色刀芒交错一闪,便将那疯牛连同其拉拽的牛车一起切成四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