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得不错,乌桓突骑的确战力惊人,可是要说是天下名骑,那却不见得。”羌渠很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也许在你们汉人眼中,乌桓骑兵天下无敌,可是大人不要忘了,乌桓人与鲜卑人同为东胡,先前被我们匈奴人打得落花流水,后来我们匈奴人内乱了,他们才有了机会重回草原。就是如此,他们和鲜卑人也不能比啊,你看鲜卑现在多威风,反观乌桓人,他们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风光?”
刘修一时搞不清羌渠的用意,心道你是酒喝多了还是故意的,居然当着楼麓的面说乌桓人不行?他用余光瞟了一下楼麓,果然看到楼麓的脸色已经有些扭曲。
“大人,要说骑兵,我匈奴人的骑兵才是真正的天下名骑。”羌渠拍着胸脯说:“我们既有草原人的骁勇和精湛的骑术,又有你们汉人援助的兵器,并不比乌桓人嗟啊。
刘修这才听懂羌渠的意思,眉头一跳,心道他难道是想讨好我,也送几个人给我?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倒是正中下怀啊。我摆出这么多阵势,不就是想从匈奴人这儿诱拐点骑兵嘛。
“右贤王说的是,我看你的帐下也是猛将如云啊,你看这位·····。”刘修指着正在和吕布、袁绍等人拼酒的几个万夫长一顿猛夸,却绝口不提于扶罗,最后说道:“你们匈奴人虽然没有像楼麓这样少年成名的,也多有英雄。”
楼麓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鄙视的横了于扶罗兄弟一眼。
于扶罗顿时急了,他不顾呼厨泉拉他衣摆,呼的一声站了起来:“大人,你这话我不同意,名气大·未必就是本领高。我虽然年龄和大人相差无几,可是从小跟随父亲征战,射死的敌人不下百人,只是不凑巧,其中没有什么大人物罢了,要不然的话,哼哼······”
刘修连忙“道歉”,“你误会了·你误会了,我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楼麓冷笑一声:“打的仗多有什么用,射死的敌人多又有什么用。射死一万只兔子,也不代表就能射死一只猛虎。你虽然出战的机会比我家大人多,可是你是槐纵的对手吗?你也许该庆幸没有碰到槐纵吧,要不然,槐纵也许就是你最后一个敌人了。”
于扶罗勃然大怒,却无言以对。
楼麓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家大人虽然出战的机会并不多·总共数起来也就那么几次,可是鸣鸡山一战,他生擒槐纵,与张飞两人一步一骑,力挫窦家五十骑。宁城之外,他生擒牛头部落大人风裂。宁城之下·他阵前斩杀窦归。梁渠山谷,他再一次围住了槐纵,送了我一个大功劳。你从小征战,不知道哪一战有这样的战绩?”
楼麓和刘修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说话有意无意的多了几分刘修的尖刻,把于扶罗刺激得面红且赤,更是目瞪口呆。不仅是匈奴人如此,就连袁绍他们也有些吃惊,他们都知道刘修在宁城之战有功·却不知道他有如此辉煌的战绩。楼麓说得不错·他这几战中任何一战都是值得夸耀的。
吕布又惭愧又羡慕,他也知道槐纵的名字,这个鲜卑中的勇士名声传遍大漠,是无数少女眼中的情人·是无数少年眼中的英雄,可是这样的一个英雄却两次在刘修面前吃了瘪,最后还死在楼麓的手下。与之相比,自己那一战又算什么呢。
“在水塘里吃泥的泥鳅,不知道江海的浩瀚。只能在夏天鸣唱的蝉,不知道冬天的寒冷。一辈子生活在井里的癞蛤蟆,眼中自然只有井口那小小的天空。”楼麓越说越开心,最后用三个辛辣的比喻结束了对于扶罗的攻击。刘修来之前说过,今天是到匈奴人这儿做客,一切都不能太过份,免得伤了感情。否则今天不把于扶罗骂得吐血,他就不知道我楼麓现在多么有学问。
于扶罗彻底抓狂了,楼麓比他还小几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他,如果他不反击回去后还怎么继任右贤王,统领父亲的部属?
于扶罗顾不上羌渠和刘修刻意营造的和谐气氛,拔刀出鞘,对着楼麓大叫道:“我要向你挑战!拔刀,让我看看你打败槐纵的本领。”
楼麓站在刘修的身后,于扶罗用刀指着他,等于用刀指着刘修。刘修不高兴了,沉下脸对羌渠说道:“右贤王,这就是你今天为我安排的盛情款待?”
羌渠吓坏了,连忙让人拉住于扶罗,解释道:“大人误会了,他不是针对大人。”
“他是针对楼麓?”刘修怒视着连连点头的羌渠,沉声喝道:“可是你别忘了,楼麓现在是我的亲卫骑督,你们要针对他,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说着,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扫了还不服气的于扶罗一眼,厉声喝道:“你是想向我挑战吗?”
于扶罗一愣,看看刘修,又看看一脸得意的楼麓,刚刚冷静一点的头脑又被楼麓眼中的戏谑给烧热了,他不顾一切的大声叫道:“我就是向你挑战怎么了,你不是生擒过槐纵吗,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怕的。”
“放肆!”吕布大步上前,伸手一拨,将拖住于扶罗的两个万夫长推得连滚带爬,指着于扶罗的鼻子:“就凭你,也配向我家大人挑战?来,先让我教训教训你。”
于扶罗傻眼了,羌渠吓坏了,他知道吕布的凶悍,知道于扶罗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生怕吕布为了立功,一顿拳脚把于扶罗打残了。他连忙喝退于扶罗,又陪着笑脸向刘修解释了好一通,总算把刘修安抚住了。
“大人,犬子无知,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海涵。”
“罢了。”刘修示意吕布回席,脸色却依然不太好看,放下手中的酒杯:“多谢大人的款待,有情后补。
我有些倦了,就此告辞。”
“大人······”羌渠非常尴尬·拉着刘修的袖子央求道:“请大人无论如何再给我一个机会向大人表示我的歉意。”
“无妨,我还要在杨树湖呆两天。”刘修随口说道:“我要等当于骨都侯来之后才能西行。”
羌渠一惊,当于骨都侯的驻牧地是五原,在朔方以东,而刘修现在即将离开当于骨都侯的驻地,进入他的驻地,原朔方郡的地界,这个时候当于骨都侯跑来干什么?他连忙问道:“当于骨都侯?他来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派人来说正在赶来的路上,请我等他两天,要不然我已经起程去高阙了。”刘修茫然的说道:“他还要带着部落里的巫师来,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巫师?”羌渠顿时火了,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大人,当于骨都侯意图不轨,他是外姓,怎么能企图惹指单于之位?大人·我要提醒你,这是我们匈奴人的事,你可不能上了当于骨都侯的当,被他利用了。”
“利用?单于之位?”刘修眨眨眼睛,非常无辜。
羌渠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心乱如麻·也不想和刘修多解释,只是告诉刘修,单于位的传承从来都局限于挛提氏的范围以内,不管怎么传,都不会传到当于骨都侯这样的外姓头上去。希望刘修不要被当于骨都侯骗了。
刘修连忙说,多谢右贤王提醒,不过,我也只是猜猜,他把巫师带过来·未必就是为了单于之位吧。右贤王多虑了。
羌渠觉得自己也有些失言了·可是他还是放心不下,把刘修送走之后,他立刻派人赶往美稷,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从张修那儿得到的消息太简单·不足以判断当前的局面。
刘修扔了一个大包袱给羌渠之后,轻松自在的回到大营。他把吕布叫了过去,摊开一副塞外的地图。“奉先,你对塞外的地形比较熟悉,你来告诉我,如果要打劫,哪里最合适。”
吕布有些不好意思:“大人,我现在不是马贼了,不会再去打劫。”
“谁说的?”刘修咧嘴一笑:“我还准备带着你这个全由马贼组成的队伍出去玩把大的呢。”
吕布莫名其妙-的看着刘修,不知道他是拿自己开心,还是说真的。
“你不要犹豫,告诉我,如果要打劫从弹汗山到红日部落的车队,哪些地方适合打劫。”
吕布这次有些信了,目光在地图上一扫,随即伸出手指,在一个地方用力的点了点:“光禄城!”
刘修让郝昭拿来纸笔,听吕布说细解说这一带的地形地势,吕布滔滔不绝,讲了小半个时辰,才把并州塞外的地形讲说清楚。他又说,有些地方他也不怎么去,但是他的手下有不少在那一带活动的马贼,可以把他们叫来问问。刘修非常高兴,立刻让吕布把相关的人叫来细问。
这一问,就是一天多的时间,刘修不厌其烦,有的地方要问几个不同的人,从中仔细的分析他们的意见。倒不是他不相信这些人,而是他们说话都是凭印象,只能说个大概,误差在所难免,有时候甚至错得非常离谱,如果不互相校正一下,很可能会出大错。
在一天多的时间内,吕布一直陪在旁边,亲眼目睹了刘修所做的准备工作,不由得又想起刘修说的那句话,有一句话在嘴里绕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大人,你和我决战之前,是不是也像这样做准备?”
刘修头也不抬,一边在地图上比划着,一边说道:“不,那个准备比这个还要长。”他顿了顿,抬起头瞟一吕布一眼:“你比什么车队之类的要重要多了,司马大人。”
吕布讪讪的笑笑,心里却有些美滋滋的。他刚要说话,帐门一掀,凌浩冲了进来,附在刘修耳边说了几句话。刘修眉梢一颤,嘴角挑起,点了点头:“甚好!”转身对吕布说道:“奉先,立刻召集你的手下,一个时辰后出发。目标:光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