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点点头,不用等苏定方说破,他已经猜出了这位大人物就是唐公。看来唐公的决心很大。否则就不会瞒着地方政府,动用高买这种地下势力来制定这张‘众生图’了。甚至在众生图之外。高买肯定还做了其它工作,不过苏定方没说,自己也不用打听。
混元级别的高手受到政府优待麽?周易却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苏定方固然是一帮之主,甚至可以超越法律之上,可他也同样要为政府工作,这种优待自己还是不要的好,水太深了......
“苏老堂主,您把这张地图拿给我看,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周易笑道。
“这还不明白麽?周氏集团和宝岛应氏集团联手搞得‘绿色关怀医疗活动’上面已经知道了,而且非常支持,有了这张地图,至少你们能更清楚应该在哪里花钱,否则这个活动搞起来,被地方政府一阵忽悠,很多钱就要花得不明不白,那不是太冤枉了麽?”
苏定方笑道:“这也算是老夫送你的见面礼吧,周氏集团做的是好事,如果在过程中需要什么帮助,三十万高买弟子都是你的后盾!”
“原来如此,谢谢老堂主想得如此周到啊?”
周易一听,还得说是老江湖,人家就是想得周到,否则就算程栋再怎么精明也只是个法籍华人,说不定就会被华夏地方政府给忽悠了,要是好好的一个绿色行动变成了‘黄色行动’‘灰色行动’,那不是坑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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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肆虐了数日的大雨难得停歇,化成了淅淅沥沥的麻杆子雨,永济大坝上的军民们终于松了口气,可以坐下来喝一碗热呼呼的肉汤、吃几个白馒,吃饱喝足之后抽上几口烟,摆摆龙门阵了。这些平日里最普通不过的享受,在如今却成了一种奢侈,一种无上的满足。
螺丝湾上游的深水窝子中,刚刚加固的临时码头上停泊着一艘罕见的万吨散货轮和几艘小型军舰。深水窝子刚好被三面山壁包裹其中,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避风港。水深也足够,为了便于抗灾期间的物资运输,永济县抗灾临时指挥部顶着物资匮乏的巨大压力,特别加固了港口,上次的洪峰使大堤部分段落产生了‘溃坝’现象。却也没能对深水港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洪峰一过,略加修复就又投入了使用。
按五十五师师长曾可柔的话说,抗指总算是做了件好事,也幸亏有这个深水港。否则要改造‘江海号’就是痴人说梦了。
国家对飞机、汽车的制造过程管理极严,可对造船业却极其宽松,只要你有能力、有资金,造一艘万吨巨轮下水都成。估计这是因为水上交通的管制不向公路和天空一样严格,毕竟往黄河长江里放条船。也没人设卡收费、更不需要提前申请航线。所以在华夏经常有农民造船家融资几千万造船下海的事情出现,在造船方面,那是真正的高手在民间。
常四海就是此道高手,让周易没想到的是,东海十三鲨居然也是此道高手,再加上海军方面的机械师,江海号的改造项目就这样硬桥硬马的上了台面;眼看着那块重达六七千吨的‘花石纲’被数条巨大的力臂吊了起来,机舱被打开,常四海等人正把海军临时拆卸下的发动机连接上去;这个江海号就是个怪胎。主机、齿轮箱、尾轴三点的直线误差竟被控制在7丝以内,甚至比头发丝还要细上一倍;而且常四海这个水上‘飙车党’早就预留出了并联发动机的位置,除去原本就超标准安装的两个五千马力的柴油发动机外,竟然还有四个位置。这是时刻准备着要搞六联装啊?
所以当周易和王栋提出要改造‘江海号’,拆下海军的发动机给他时。这条老龙乐得口都合不拢了,能有机会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常老爷子比干啥都高兴,当即就答应了。
等到海军的机械师悻悻然地带着发动机过来。只看了机舱一眼,顿时就什么气都没了。每个技术宅都有一个梦啊。能够亲手打造出这么一艘民用级的海上快车,海军的机械师也会得到巨大的满足感。
这项改造工作是非常艰巨的,可是却要在后天之前完工,好在有常四海和十三鲨这样的熟练工,有码头全部资源的支持,有周易和王栋这两个人形大力暴龙充当苦力,太阳还没落山,就赶出了百分之五十的进度。眼看明月出水,太阳落山,才在周易的强烈要求下暂时停工,准备吃过晚饭之后,再连夜赶工,争取在明天中午前让这条‘生命之轮’真正可以肩负起拯救生命的责任来。
这是一个难得的夜晚,连续下了一个多星期的大雨不但渐渐转小,最后竟然停住了。人们早就开始习惯的狂风也化成了微风阵阵,原来平静下来的淮水也可以这样美丽。
这顿饭就在船上吃,周易王栋、常四海的一票徒子徒孙,加上苏定方和他的十三条鲨鱼,就连瞿乃文、刘跃波也凑了过来,一下子弄了三十多口子,开了几大坛子老白干,这顿饭就红红火火的吃起来了。
常四海的人和十三鲨都是泡制水货的高手,虽然手艺远远比不上周易,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十三鲨是海边来的,做水货的风格较为粗犷,通常是连鱼鳞都不去,甩上一吧盐就算完,可就是火候掌握的好,那带着鱼鳞的水煮鱼蘸了香醋吃,味道比螃蟹都不差多少。
常四海他们手艺就精细些,用的材料多,也更干净一些,这都有常香姑给把着关呢,跟了叔叔师傅学了几天手艺,她的眼光也高了不少,就连明味这个老吃货都佩服的不行。
“酒好鱼也好,当此清风明月、淮水照人,不高歌一曲岂非可惜了?老朽我就献丑了。”
苏定方这个高买的扛把子倒是什么架子都没有,而且还是个喜欢拼酒酒量又不行,喝高了还不用内气逼迫偷奸耍滑的好品性。一喝多了,他就唱歌,唱得还是十八摸;只是与乡间俚词不同,这首十八摸文采斐然,那词儿都是后改的,有点仿佛昆曲的高雅,还有着现代纯文学般的装逼。一根境界靠边儿,婊子也成公关模范的意思。
“师傅,你也唱一段吧,肯定比他唱得好听!”
常香姑手里拿着个蟹鳌,脸蛋儿有些红红的。苏定方的词虽然文雅。可意思她还是能听明白一些的。感觉这个老头儿太不厚道了,就想让师傅压压他的风头。常四海他们倒是听得起劲,车船店脚牙,生来就是江湖人。哪里有什么忌讳?听了常香姑的话,都跟着鼓噪,叫着让周易也来一段儿。
大家其实都挺好奇的,周易目前表现的似乎无所不能,医术也好、厨艺也棒、还是个武术家。还有他不会的麽?看到孙女一脸崇拜的样子,常四海都有些吃醋,一心想着找到周易的短板;这倒不是他心眼小,守护了孙女半辈子,总是要跟这个偷走了孙女芳心却还懵然不知的臭小子别别劲的。老男人都这样。
周易没拒绝,他唱的东西并不新鲜,就是一首《春江花月夜》,没有乐队伴奏,唐宝送他的那张焦尾琴也没带过来。就是清唱。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虽然是清唱,可周易那浑厚中带有磁性的声线就仿佛一张大网。漫漫撒向河面、越过河堤,传进一顶顶军用帐篷内,传入到每个战士的耳中。人人都好像看到明月升起,随波流转,都好像看到了玉户帘中,期待亲人归家的少妇,动心动情,漫长的永济大坝顿时平静了下来。
这首词说不上悲切,却也不够喜庆,其实并不适合在此时唱出来,可周易的声音铿锵有力,自有一股超越词曲本身的力量,人们从这首词中虽然听到了思乡之意,却不会想到舍弃大堤投入女人的怀抱,而是想着要奋力拼搏、与天争斗,保护自己身后的母亲、爱人......
这一首应景儿的唱词,竟是起到了鼓舞士气的作用。
“好一个周易啊,竟然已经到了以乐声动人,领导人思想的程度!以他混元级别的修为,如果在音律上更进一步,那不就是一个‘六指琴魔’?不对不对,是十指琴仙、琴神一样的人物啊!”
苏定方心中骇然,看着周易久久无言,心里暗暗庆幸和这个年青人成为了朋友,却不是成为敌人。
“真好听,师傅你看,你的歌声把鱼儿们都引来了。”
常香姑听得痴迷,正要手舞足蹈,忽然听到船头水声响动,低头一看,只见银色的水面下有几十个梭子般的影子搅动,把一轮明月撞得粉碎,却是一群大鱼。
“太好了,是鲤鱼......还是黄河鲤鱼!有加菜了!”常香姑抄起一个七八米长的捞网,凭着打小就练就的手段,往水中一抡,把条近一米长的鲤鱼挑上了甲板,只见这鱼脊背弯曲,仿佛一个马蹄形,通体黄鳞闪闪,在甲板上还是‘砰砰’乱跳,显示出极其强大的生命力。
“果然是黄河鲤鱼,这次永济有大难了!”
看到这条鲤鱼,常四海却是脸色一沉,紧紧皱起双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