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很看不起为了一万只烤鸡把自己卖给木封的腓腓,可是三角债欠下了还是要还的,其实陆吾也有些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已经不记得究竟在昆仑的深处睡了多少年,外面的世界早就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陆吾的人形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大叔,很有威严的那种,有种古代朝堂的帝王将相的感觉。
外面是八月末的夏季,陆吾当然是不怕热的,只是走出了昆仑之后,看着村里的人穿着汗衫背心打着赤膊的模样,他有些不习惯。他还记得上次出山,看到的一群人都留着长发,并且大热天里也裹了几层把身体遮住,没想到现在审美又变了,男人们基本都不留长发、女人们也能露出胳膊腿。
陆吾自身是不怕热的,不过他很懂入乡随俗的道理,马上就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对自己的穿着进行了一番改动。
木封急于快点回到京城,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些年里其他人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人在遗人斋等他回去?而对于眼前即便穿得很朴素也掩盖不了一股格格不入气质的美大叔,有些无语问苍天。谁能把陆吾现在的形象与虎斑奶猫联系到一起。
腓腓并不能化成人形,它呆在了木封的背包里,这里曾经装过小黄、绿绿、帝江
、小黑狮子,是一个很有故事的背包。
火车上不能带活物,而腓腓更不太适合出现在人群里,它那白色的巨长尾巴一看就不正常。
腓腓的脾气不错,在木封信守承诺一出山就给它买了一只烤鸡后,很听话地钻到了背包里,但它提出了额外的要求,在包上戳了两个洞,让它能一路看看外面的风景,它保证只是看看,不会随便乱说话,也不会在包里面蹦蹦跳跳。
木封不介意腓腓戳两个洞,这一路到京城要两天,他也想让腓腓能呆得舒服一些。他与陆吾买了两张软卧的票,不过谁也没有能睡着。
陆吾很久没有出山了,他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问木封预支了一些钱(教学报酬)去买方便面与火腿肠吃。木封不挑食,但真不觉得火车上的这些食物好吃,可是陆吾的口味有些特别,他差点就买了一箱回来,想要一下子都吃掉。可能是因为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很新鲜。
陆吾与腓腓早就已经辟谷,不吃东西是常态。腓腓也让木封偷偷塞了一根火腿肠给它尝味道,然后它马上就鄙视起了陆吾的饮食态度,太没有要求了,完全与烤鸡不能比。
腓腓想起了曾经在昆仑流传着关于陆吾的传闻,据说陆吾不怎么喜欢吃东西,天帝才放心让他掌管昆仑,不然以陆吾的本事很有可能把昆仑里其他妖怪都吃了,这真是太可怕了。
如果说陆吾是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后穿行在车厢里,已经开始熟络地用火腿肠搭讪旁人,木封就是心乱的没有睡意。
这就是一种近乡情怯。
整整四年半的时间,他在昆仑的石窟中不敢想,就怕深藏的思念与恐惧摧毁了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心。可是当躺倒了火车的卧铺上,他从死寂的昆仑腹地回到了俗世间,就再也克制不了自己的思绪。
四年半之前,一切发生得太快,是他从来都没有升起防备之心,在那场天地变色的飞沙走石里,他看不清弃他们而去的杨梁和的脸,更无法得知其他人有没有活下来。
木封距离帝江最近,只来得及奋力捞起帝江变成的石蛋,他看到了小黄终于长出了龙角变成了大金龙,但在金色的表皮上都是红色的血,小黄应该带走了绿绿,不只到了何处。
木封最放心不下的是嬴逆,因为嬴逆四周都包裹着黑气,他当时就不能得知嬴逆到底怎么样了。嬴逆一定使用了鬼镜!这一点才让木封恐惧,嬴逆想要借住那半团灵魂突破,他能成功吗?
木封告诉自己应该相信嬴逆,但心底有一个声音却在嘲笑他,不要天真了,嬴逆能拼过那个几千年前的老灵魂?说不定嬴逆已经被吞噬了,就像东汉墓葬中的那个修士一样。
只要想到这里,木封的心就钝痛起来,他们的分别来不及说一声再见,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来不及交换,明明在那之前已经决定要告诉对方,自己做出的决定会一直陪着对方。
人生真是充满了意外,有些事情想着明天做才是选对了时机,却根本无法预计可能只能拥有昨天,把遗憾都留在了今天。
嬴逆是不是在找自己,或者他已经回到了遗人斋等待自己回去?还是他与自己一样受困于某个石洞,要等待机会才能离开?
这些问题充斥这木封的脑子,让他没有办法不去责怪杨梁和。为什么杨梁和不能选择说出来。没错,开启五灵裂天阵有很大的危险,可是他凭什么认定他们一定不会冒险?这是一场可以避免的伤害,如果能提前做好准备,根本不会陷入这么被动的境地。
不管木封怎么胡思乱想,两天后火车到站了,陆吾有些激动地下了火车,随着人群出了站,“这里就是京城啊!果真是不一样!听说明年要举办亚运会,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更加热闹。”
木封走出火车站,他也有些傻眼,四年半对于这座城市来说,像是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整个城市都有些不同了。木封一路都在想心事,哪像是陆吾已经开始八卦起了明年要举办的亚运会。他现在想的是怎么解释自己失踪了四年多,学校里面还保留着他的学籍吗?
“走吧,我们先回遗人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