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省去了陈十三娘说凌青城爱慕她的那段。这一段,她可以单独说给凌青城听,让他有个防备,而不是告诉景氏。
凌青菀只把陈三太太母女觉得景氏软弱可欺,想从景氏身上下手的话,告诉了景氏。
景氏愕然:“想利用我?”
景氏是个温软敦厚的人,可她并非没有原则,很好奇欺骗。
她跟二房和老太太斗智斗勇多年,从来没吃过亏,怎么陈三太太就觉得她好利用呢?
景氏不免好笑,又有几分不快。
她也希望别人忌惮她。有了忌惮,就有了敬畏;有了敬畏,才有尊重。
“是啊。”凌青菀笑道,“娘,这个世上,善良真是一无是处,对么?哪怕是看上去善良温柔,都会被人钻空了心思利用。”
景氏秀眉微蹙。
“你这孩子,怎样这样说话呢?”景氏不悦,“没了善良,还是个人吗?只不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总有些人错把愚昧、软弱当善良罢了。”
凌青菀就笑了。
她往景氏的怀里靠,柔声道:“娘的心思最通透了。”
景氏仍是觉得有点不开心,她觉得她女儿对她不信任了。
难道她平时看上去真的没什么威严吗?
这让景氏反省。
果然,凌青菀和景氏刚刚说完话,外头看守陈三太太的丫鬟就跑过来对景氏说:“太太,不得了了,三太太昏死了过去......”
这是装晕,先把景氏骗过去,然后巧舌如簧说服景氏帮她们。
她们一进门,就刻意挑拨景氏和陈七娘的关系。
“等她醒!”景氏厉声呵斥丫鬟,“这点小事,什么不得了,也值得这么急急忙忙?”
这小丫鬟当即吓得半死。
景氏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也是罕见景氏动怒,个个敛声屏息。
她们也看得出景氏对陈三太太的态度。
“还不走?”景氏见那小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半晌没有挪动脚,声音猛然一提。
“是,是!”小丫鬟立马爬起来跑了。
凌青菀心想,哪怕陈三太太和十三娘要闹着上吊,丫鬟都不敢再来禀告景氏了。
景氏训完了丫鬟,心里稍微好受几分,放下这些琐事,开始着手准备孩子洗三礼。
陈七娘一口气添了两个孩子,景氏满心的欢喜,准备洗三礼大办一场。
凌青菀准备离开。
“菀儿,你等等。”景氏喊住了她。
凌青菀折身回来。
“我听说,你昨晚歇在你大嫂的屋子里,是你大嫂不舒服吗?”景氏低声问凌青菀,“可是严重得很?你若是没把握,我派人去请其他大夫。”
景氏觉得是很严重的,否则凌青菀不至于整日在陈七娘那边。
但是,孩子们都瞒住她。
就像凌青菀所言,是觉得她太过于善良吗,承受不住吗?
这些孩子都忘了,她曾经支撑一个晋国公府二十年整吗!
景氏有点委屈了。
凌青菀把景氏的神态瞧在眼里,不免笑了:“不用了娘,我能照顾好大嫂。”
然后,凌青菀就把陈七娘的真实情况,告诉了景氏,虽然陈七娘让她别说。
景氏听了,顿时吓得脸色骤变。
“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瞒着我?”景氏立马站了起来,要去看陈七娘。
凌青菀拉住了她:“娘,事情已经发生了,您着急也没用。我在给大嫂针灸和用药,她会慢慢好起来的。
她怕您知道了,跟着担心。您不用这会子去瞧她,她睡着了,反而吵醒了,不如下午再去。”
景氏就忍耐下来满心的担忧。
她沉默坐了半晌,眉头紧锁。
“我从未遇到如此狠毒的女孩子!”景氏半晌才说,声音前所未有的清冷,说起陈十三娘。
景氏这一生,没什么太多的大起大落。
她所见识的,无非就是继室婆婆和小叔子的贪婪,和她妹妹告诉她的一些闲话。在她的意识里,孩子总是单纯天真的。
而十三娘推陈七娘,那是刻意而为,在场每个人都看到了!
陈七娘早产、又大暴出血,大人、孩子全部危急万分。
幸而凌青菀一再保证大人和孩子都没事,凌家才放心。若是其他地方,陈七娘这么一摔,估计要一尸三命了。
何等狠毒!
“人之初,性本恶。”凌青菀说。
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恶,素来有争议。直到这一刻,景氏才觉得,人性本恶。
“把他们关到后花园去。”景氏和凌青菀说完话,想到陈三太太和十三娘他们还在外院的厢房里,不由不快。
明日就是洗三礼,家里人来人往,不方便。
下人道是。
“娘,我先回房了。”凌青菀见景氏这里的确忙碌,又道。
景氏这次没有再拉她。
凌青菀刚要走,又有丫鬟跑进来说:“上次那位公公又来了,说官家有口谕传给二娘子。”
景氏看了眼凌青菀。
凌青菀知道,这是要去复诊了。
于是,她先去外院见了宋公公,接下口谕。的确是皇帝传召她复诊。
凌青菀回屋,背起了石庭给她的行医箱,跟着宋公公去了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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